可不是,顾老夫人下了帖子请方冰冰去说话,方冰冰按照以前即便大着肚子也会出去一趟,毕竟顾老夫人是长辈,她不敢托大,但现在一则是肚子大了怕冲撞,二则,这个时候越发要低调一些,不能出去随便走动。
银杏奉命而去,顾老夫人笑意吟吟的,并没有因为方冰冰没有来就不高兴,到了顾老夫人这个年纪,她的情绪哪里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她还问起方冰冰:“她身子可还好?说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也不能时时走动,若是可以我也去看看你们主子。”
银杏连说不敢,“我们夫人也是念叨着您,但如今月份大了,大夫说越发要卧床,若不然以我们夫人对您的尊敬肯定是会来的。”
顾老夫人又跟她客套几句,然后准备了补品让她带回去,又吩咐莲语送银杏出门。
完全是长辈关心晚辈的态势,银杏回来回话也没看出什么来。方冰冰笑道:“你把这些药材放在库房里。再者,三爷最近在外头忙轮种一事,你们让小厨房随时煨些补汤,人参这些放个几片就行。还有那个春梅把她赶出去吧,我已经跟盛京那边去了信,到时候会有稳婆丫头婆子跟过来的。”
银杏笑道:“奴婢等会就跟昆布嫂子说。这下可好了,山西这里的人奴婢也觉得用的不安心,还是家生子好,家里的王大有家的又生了个丫头,再有满珠姐姐也生了个丫头,以后咱们家肯定人会越来越多的。”
“这话说的没错,如今看来还是家生子可靠些。你把账册拿来我翻翻,你再去跟昆布媳妇说话。”方冰冰吩咐道。
银杏下去后,香杏便在旁边跟方冰冰用小捶子捶腿,方冰冰拿了账册一页页仔细的看了看,正巧二门上卫氏姐妹传话过来说是张佳氏来了。
程家下人自然不能把张佳氏挡在外面,但也要先跟女主人通报一声,方冰冰打起精神。把账册递给香杏,让她放好,则对回话的卫大姑娘道:“你请她过来偏厅。”
张佳氏又不是嫡妻,若是方冰冰真的让她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怕是程家以后要被人耻笑的,就是程家的人出门也要被别人掩着鼻子避过去了,即便此时受阿克力几次小鞋,总比因为这样的事情坠了名声。
卫大姑娘领命而去,本来二门的活儿大多是由春桃这样的二等丫头传话。但是现在春桃犯了事,春梅也是即将被发卖,程家又没买新人,便把卫氏姐妹当做二等丫头看,毕竟卫氏姐妹也是上头拨下来的官奴。
“我们夫人说请您先去听雨轩坐坐,她马上就过来。”
张佳氏笑着点头,她不知道听雨轩是哪里,卫大姑娘也不会直接告诉人家偏厅,但张佳氏毕竟掌管都统府,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是真正的掌权人,她到了听雨轩就觉得不对劲,这听雨轩门就是开在右边,地理位置也不是最好,稍微有点管家经验的都知道了,这是偏厅,她想拔脚就走,但是想着有事打探,不得不忍下了。
等方冰冰扶着肚子走进来的时候,张佳氏已经喝了一盏茶了。都是聪明人,那就开门见山了,张佳氏用帕子随意点了几下嘴唇,“我这是来讨你得嫌了。晓得你是个伶俐人,这不,万寿节跟皇后千秋碰到一块儿了,我也是讨你个主意,又听说你这里人手不够,我那里有调教好的。之前打算送过来的,不过可惜了了,后来心大了,我就打发出去,后来听说来你们府上?若我说心大的就该发卖出去……”
“哟,瞧您说的,我们来山西府真正是两眼一抹黑,这下人也是随意卖的,哪里知道还有府上出来的下人?说起万寿节我们准备的东西都差好些,只皇后千秋还是按往常送就行了吧!”方冰冰肯定不会跟她商量什么送礼的事情,不过是扯东扯西不愿意跟她讲主要的罢了。
张佳氏原本就是来说这个事情的,她虽然有插人进来,可是她还没出手,春桃就不知道怎么反水了,又不见了春桃这个人她一时着急又怕露了口风,虽说程杨是知府,阿克力是副都统,但是论圣宠,程杨不一定比阿克力差,再者程杨此时又因为山西干旱的问题完美的解决,不仅还把发明的新生种子送过去,还有旱地灌溉方式送到皇太极手上。皇太极还亲自下旨褒奖过,张佳氏还是知道自家斤两的,若是人家真的记恨她,便是不死也得脱成皮。
“程夫人,我是真的对不住您,我是知道那个丫头的,是个心大的,便没留着她,我怕她日后犯了什么事情,您总不要误会我才是。”
方冰冰还是一幅笑模样,还安慰她:“瞧您说的,我总知道您的为人的。”
张佳氏听了这一句准话,倒是轻松了不少,还跟方冰冰说了些怀孕的心得,如此这番才告辞走人。
事实上张佳氏走后,方冰冰便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真的不是张佳氏,这张佳氏平时虽说有些过火,但还算个聪明人,若真的是她做的,她不会这样交底了。于是,方冰冰把周敦叫过来又让他跟程杨传话。
周敦因为是程杨的得力助手,所以程杨托人让他入了包衣旗,这包衣旗只要能有功名便能如程杨这样成为旗人,周敦毕竟年纪不大,程杨也跟他说过,让他学些眉眼高低然后若是真的开了恩科也好去考试,脱离官奴那是指日可待。
周敦心里感激,自然要用行动表示,程杨虽然举人入仕,但是毕竟学问还是很好的,又常常手不释卷,周敦先前学问虽然精通,但有段时间没学也是懈怠许多了,给人出路如再造父母,周敦如今六亲全无,若有程家做靠山那这恩情自不必说了。
他年纪小,但着实是个人才,方冰冰也不把他当下人看,每次只找他来传话,俨然把他当做程杨的心腹。
周敦听到这里,倒是与方冰冰道:“夫人不必忧心。先前那些流言不过是别人放出来的而已,只到底是谁,事情自然就会水落石出的。”
正好过了一个月,方家送的人也到了。来的人是一个乳母,两个小丫头,再有一个满洲的嬷嬷,这是睿王妃(原十四贝勒王妃)送的,也是程家的体面。程家是没有佐领的。像库里嬷嬷这样的奴隶是比较少的。
这位嬷嬷吴雅氏穿着褐色的旗装,脸上笑着,皮肤白净,看着四十左右的年纪,不多话,看着就是个规矩人。
乳母姓袁,是满珠男人的弟妹,这次她男人也过来了,正好一家人过来也得宜。方冰冰让银杏去安排住处,又留了吴雅嬷嬷说话。“王妃大恩,便是千里之外也记挂着我们,不知道您原先是何处,怕是委屈了您?”
吴雅嬷嬷连称不敢,“奴才原是宫里贵主子身边的人,后来被放出来到睿王妃身边,又听说府上大喜,睿王妃便说您这里的事情,让奴才过来了。”
原来是宫里出来的,又是麟趾宫贵妃娜木钟身边的人。再者怕是福晋心细,知道月牙儿虽说小小年纪就被指婚了,规矩什么的不过关,程家毕竟在汉军旗。这才有这样的恩典。
方冰冰又说了女儿的情况,“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们是汉军旗上,选秀一事总是怕冲撞了贵人,又蒙受皇恩,就怕辜负了万岁的信任。”
“府上如今有了这事也是好事。奴才必定竭尽全力。”吴雅嬷嬷见这位夫人挺会说话的,怀着肚子也是对女儿一片拳拳之心,自然竭尽全力,她又没成婚就靠这个了,自然要竭尽全力。
库里嬷嬷是教养嬷嬷,一直教月牙儿教国语,但规矩方面就没吴雅嬷嬷这样在行了,方冰冰让吴雅嬷嬷过去月牙儿那里也不是为了夺权,反而跟库里嬷嬷道:“您家里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只现在我肚子里面这个怕是又要麻烦你了。”
“奴婢们是哪里牌子上的人,能得主子青眼已经是不错了,敢不用心为主子办事。”库里嬷嬷也知道她的本事是有限的,再者她现下世仆了,若真的离了家里去顾家也不一定好,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轮到自己挑拣。
方冰冰对这个态度很是满意,她们在山西买人多有不知道底细的,不如在盛京,毕竟认识的牙婆什么的都熟悉。家里送过来的两个小丫头全都送到月牙儿那里,春红跟绿柳则负责调教,这样方冰冰才松了一口气,卫氏姐妹又回到针线房。
正好程杨也跟月牙儿请了西席过来,跟程家出身有点想同,但是这位运气不是太好,这位姓白,祖籍湖广人,本是湖广望族,后来也是因为夺嫡一事被流放,但是被满军掳过去的,是镶白旗的包衣,后来又跟着镶白旗都统贵发到山东,但贵发犯了事,旗下包衣又要给其他佐领回京,但这位在多铎面前还有几分体面便想留在此地,多铎写了信给程杨,程杨这才让他在此地正好教自己的女儿,然后以后若是开恩科这位也可以下场一试,再者程杨也算是学问人,白先生也想在此处。
“你明儿就要跟着先生学了,要尊敬先生才是。”对于女儿的学问,方冰冰要求并不是太高,这个年代女人认得字能够跟夫君说得上话就行,她虽然从现代来,但是要好好生活还得遵守这里的规则。
大家知道月牙儿请了先生,都开始称她为大姑娘。
诸事办好之后,转眼方冰冰也开始发动了,这次算是轻松许多,生了个小子,程杨抱了儿子,又让银杏好好照顾方冰冰月子。他则皱眉把这些天查出来的事情颇有些奇怪,“还真不是张佳氏做的,好似跟睿王府的人有关,可这也不对,睿王妃不是这也的人,也不会使这样的手段。”
“睿王妃是何等人物,若真的要对付我们也不会这也,您家里可否对睿王府其他人有些龌龊?”周敦也只好这也说。这名上吊的女子的线索查到睿王府的时候就断了,按照道理多尔衮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也说不通?
程杨摇摇头,脑中却浮现出一个人,南诏公主萧长华,会是她骂?但是这件事情做的隐蔽,他不打算跟周敦讲。
“此事作罢,我之前说的那种子你要督促他们亲自栽种,我也会经常去看的。现下正好快夏天了,干旱怕是又要来,此地还有许多矿山,我们且不能与民争利,若真的是好的,先上报朝廷,便雇佣工人去做工。”山西矿山多,之前一直在打仗,本地颇有些民不聊生,最近几年才好起来,程杨自然要利用起来。
周敦见程杨这样没有私心,心里也是尤生佩服,他听了之后连忙去了。
很快就是小哥儿的洗三,因为是幺儿,所以程杨为他取名程念,希望他能一直念着他母亲怀着他时候的不容易。顾家还有阿克力家都送了大礼,方冰冰又请库里嬷嬷亲自出去谢过一回。
念哥儿的乳母袁氏也十分细心,正好春红调了过去跟库里嬷嬷还有袁氏一起照顾念哥儿。
顾潇当然也要来的,只月牙儿现在也不过四岁的年纪,还是能跟顾潇见面的,顾潇笑着问她:“听说你家里请了西席?现下每日学累不累?”
虽然月牙儿年纪小,但是顾潇心里是把她当做嫡妻一样敬重的,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糊弄她,还跟她说道:“等你何时有空了,我带你出去玩。”
“不累的,我每日只学两个时辰,我还拿不好笔呢,现在先生只教我读书,我哥哥有时候会教我写字的。你说玩儿,那是去哪里玩呢?”月牙儿仰着头问道。
顾潇摸了摸她的小揪揪,笑道:“去你家的茶楼里玩,你姐姐不是也在那里,也不会跑很远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