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有一帮人找到了我,为首的就是您李老师。”黄大鹏接过了李志明递来的香烟续上后,继续讲道:“您没有认为我疯了,也没有对我避而远之,更没觉得我这满是裂口的胳膊有多可怕。您说让我相信你,你会帮助我的。
我选择了信任,因为你信任我,同样我也别无选择。那时候的我十分无助,我还没有结婚,这幅样子别说成家,就是出去打工也没人敢要,浑身瘙痒疼痛更做不了工。而那些嫩芽好似在吸食着我身体的养料,让我的体质越来越差。深夜的梦魇当中,我的梦境发生了变化,在那些噩梦中,我身上的嫩芽变成了深绿色的藤蔓,牢牢地包裹住了我的全身。
到最后,我变成了那猩红一片,就好像老宅中所看到的颜色一样。我知道,这不是梦,而是预兆,预示着我的死亡,就如同接二连三死去的那些,曾经与我共同进入老宅的人一样,虽然我们的死法不尽相同。
既然是死,为何不拼死一搏呢。我选择了相信您,而您也没有让我失望。”
“我当时是怎么做到的。”李志明没有反驳,反倒是认下来二十年前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虽然他的心中充满疑问。
黄大鹏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只说如果心理因素足够强大,就足以引导身体。比如我所看到的嫩芽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但皮肤表层裂开的口子却是的的确确真实发生的。有句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我不过是反过来了,曾经的刺激给我种下了心理阴影,而我则在梦中心理因素不断加固扩大,最终导致了身体产生了反应。当然这种反应过于剧烈,实际上也是不正常的,这是因为老宅内的一件东西催化了心理对身体的影响。”
“然后呢?”刑头问道。
黄大鹏道:“当时我虽然听不懂,但我表示完全相信李先生,并愿意配合他后,他就跟我对面而坐,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只有伤口却再也没有那些吓人的绿芽了。而李先生您早已经走了,给我留了一瓶药,上面没有标签,只是在瓶子上标注着让我一天两次涂抹伤口。您还给我留了一千块钱,要知道二十年前,在我们农村一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
后来我的伤很快就好了,那要真管用,到现在连个伤疤都没留,而我也再也没见过您。当然,那些好似真实的噩梦也由此消失,只是偶尔会在梦里重演罢了,可这并不造成什么身体上的影响。
我靠着您留下的一千块钱出门闯荡,卖过土特产做过农民工,也在工厂流水线上待过,现如今回了老家,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年要是没有您的帮助,只怕我还不定是怎样的命运呢。”
三人又叙了一会儿,但聊天的内容却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线索了,对事情的推断起不到任何帮助。只是知道,当年那个被黄大鹏误认为是李志明的神秘人,曾留有一句话,说这个宅子不准进入也不准拆。
这话不光是黄大鹏知道,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好似也知道。只是先前的一切表明,其他人对李志明丝毫没有印象,他们就是内心十分坚定的有个信念,如果拆了这个古宅,古宅内的东西就会出来,即便是重盖后这片地也没法住人了,而且会鸡犬不宁家破人亡。所以这次的拆迁工作才遇到了许多阻碍,这是全村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告辞了黄大鹏,找到段兴后三人商议了起来,刑头的意思是给上级汇报。虽然战略部有人在监听,可具体事情还是得由研究员现场判定后,才能做出是否向上级求助的决定的。而战略部的监听只是配合监察部的工作罢了,总体还是本着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的原则。
段兴和李志明对此也表示赞同,如果黄大鹏所说并无虚假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远远不是怪事儿这么简单了。甚至可能是个s+级的任务,这绝不是二处六科三人可以顺利完成的。即便自信如段兴一般,也不敢妄自托大。
果然刚一汇报上去总部就立刻下达了批示,让二处六科原地待命,大约十个小时后重组二处六科,让他们注意警戒,必要的时候击毙一切可疑分子。刑头对着耳麦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那边就切断了联络。
刑玉路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段兴和李志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或许,这件事不是个坏事儿,反倒是咱们六科得以复苏的幸事。因为此事,咱们重组的节奏加快了不少,我再也不用担心我们被容并或取消了。”
段兴听后连连点头,李志明虽无法身同感受,却也是拍了拍刑玉路的肩头。其实无论是段兴还是李志明,都无法理解刑玉路内心的惶恐。自然科学研究院或者说二处六科对他来说,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这个部门中,他曾失去过许多生死兄弟,也许下过很多承诺。
刑玉路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进入六科的时候,那一个个性格各异能力不同的队友,也记得曾经的科长在临终前抓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一定要保住六科的遗言,他还记得不久前那次行动中对六科毁灭性的打击。作为在一线执行任务的行政部,伤亡往往是惨重的,在不能扩大影响的情况下,靠着先进的科技以及异于常人的能力去对抗凡人匪夷所思的状况,往往凶险是超乎想象的。
刑玉路曾听闻过许多其他科室被合并或被取消编制的事情,这几个月的时间,他看似淡定实则终日惶恐,无非就是担心有一天二处六科也会如此。现在好了,否极泰来,因为此事离着二处六科的行动范围较近,加之又跟李志明牵连颇多,重组二处六科也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自然科学研究院的薪资待遇是很高的,虽然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是单位负责和报销,但私人收入却也是不菲。毕竟都是来卖命的,劳力者得报酬,劳命者得血酬。天色已经渐晚了,段兴打车去不远处的饭店炒了几个菜拎了回来,三人有酒有肉的就在古宅附近警戒着,并且绕着古宅转了几圈,观察周边地形,并无什么异样。
十个小时的时间并不好熬,若没有段兴这样的话唠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段时间。段兴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讲着古宅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又说起了心理刺激造成的阴影等问题,从而又聊到了心理学范畴的催眠等等。
“说到催眠,一处听说有个特牛叉的催眠师。他还真不是像咱们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变成异人的,他就是个普通人,但他的能力还的确是异于常人。为什么?因为人家够努力啊,而且还有天赋异禀。”段兴感叹道。
“其实我倒是觉得天赋本就是异于常人的一种,就以数学为例吧,咱们从小到大,有多少人不管怎么努力就是学不好,有些人一听就懂了,甚至不用听都会。当然最可怕的还是那种比你聪明,却比你还要努力的人。这个世上勤奋的人通过努力有可能会站到食物链顶端,但只有聪明人才能站在巅峰,而我们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因为少数的聪明人而改变的吗?”李志明感叹道。
刑玉路也点点头:“是啊,权力也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实际上我们也不过是棋子,而那些少数人才是操纵全局的棋手,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聪明人。”
“那可不一定,有的是靠了父荫家传。”段兴据理力争道:“比如你爹是大官,你儿子是不是也是官二代啊,从商从政都比别人起步高,从而取得成功,可改变大多数人的命运,执掌一方。”
李志明摆摆手道:“你和我俩说的不是一回事,我们说的是真正巅峰的人,比如有人造了原子弹,从而很可能就会改变国与国之间震慑和战争的方式。你说的只是区域性的高端人士,我们说的是世界性的。
而且无论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其实大多数都是比一般人强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普遍存在的都是资质平庸之辈,就好比我这样的。官二代富二代从小见多识广,而且接受的教育也比我这样的好,加之资源多资本厚,自然就混得好,成长的也快,人家都是吃过见过的主儿。只有少数的是真脑残真坑爹,所以才会被立出来当个典型的。”
“我同意鬼瞳的看法,俗话说富贵无三代清官不到头,后半句说的是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前面说的则是一个阴阳交替物极必反的道理。无论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一代总退位的时候,若是二代不够强,就会终结辉煌,也就不存在什么三代了。足以延绵的大家族,后备儿孙大多都很争气,即便不是聪明人,也比一般人强。”刑玉路分析道。
段兴辩驳不过,便摇摇头:“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我继续讲那个催眠师的事儿,他好像叫蔡枫,不是才疯,是蔡枫,蔡伦的蔡,枫叶的枫。这哥们是五年前加入自然科学研究院的,大家都叫他魔手,因为他只需一挥手,就可让人陷入催眠,靠的是精神力和丰富的经验。
他也是咱们行政部三个处中,为数不多,经过各项检查,无论是内还是外都是普通人的另类,属于咱们异人中的异人。这家伙曾经是一处三科的顶梁柱啊,据传说入职的时候就直接把那些有些不服的异人都放挺了,到最后科长喝令在内部不准用催眠,这下才能愉快的玩耍。遇到这样的队友,想想也可怕,简直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我之前去总部的时候打听过一些他的资料,也没别的目的,就是好奇。据说他曾完成过六次s+级的任务,而且队友无一死亡,总之只要是他的队友,就没一个挂掉的。最主要的是这就是个奶妈啊,超强辅助,给人催眠后会让人的能力有所提高,虽然不是逆天的提升,但干咱们的这个分毫差别就是生死之间。”
“什么是奶妈?”刑玉路说道。
话音刚落他突然浑身绷紧,打开车门从车里窜了出去,并且持枪指向黑暗当中,李志明也反应过来,那里好像有人在注视着他们,于是也躲避在车后,用自动步枪瞄准着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