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进的脚步足够轻盈，但脚下的路枯叶仍旧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一股危险的气氛在空气中鼓噪，弥漫，让文进的脑海似乎浸泡在冰水中，一阵阵刺痛刺激着他的精神，让他警觉万分。

“天人合一，显露踪迹。”文进口中喃喃念道，双手在面前拂过。一道浅粉色的光线顺着前方延伸而去，但随即便慢慢变浅，直至消失。

“一个聪明的对手，懂得隐藏自己。”文进抬起头，一束束细小的光线从头顶流下，照亮了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而且足够强大，足够机敏，真是让人心生畏惧啊。”

“怎么办？”郭可听见文进的描述，一种不好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浮现，让他浑身冰凉，“还要继续追吗？似乎不是一个易与的敌人。”

尤娇儿心中也满是忧虑，晶莹的眸子向着文进看去，里面充满了犹豫和迟疑。“追，为什么不追？”文进嘴角微勾，“放心吧，我有把握，如果你们害怕的话，可以在这里等候。”

尤娇儿的眼睛轻轻眨了眨，迟疑消失了，就像阳光下的春雪。她双手在眼前一挥，空气中的水分顿时被凝成冰花：“不去是不行的，这可是属于我们三人的试炼啊。”

“是的。”郭可静静地点了点头，腼腆地笑了，“三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的确，一个人都不能少。”文进转身，望向幽静的树林深处，咧嘴笑了。他拍了拍大黄的身躯，带着笑意说道：“既然追踪术失效，就靠你了，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大黄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文进的手掌，湿滑的感觉让他咯咯直笑。它嗷呜一声，向着前方窜去。

……

森林越来越静，越来越静，直到静得有些不正常。大黄支棱起耳朵，显然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这让它的毛发竖起，身体前倾，嘴中响起唔哝不清的低吼。

“有些太安静了。”文进低声说道，“注意到没有，鸟鸣刚才彻底消失了，虫鸣也是，森林里总得有鸟兽穿行的声音吧？可那些都消失了。”

“为什么？”郭可水晶般的眸子里透着冷静和理智，“莫非我们再一次陷入结界之中了？”

“不，不是。”文进用手摸了摸额头，有些不安地仰头看了一眼太阳。太阳仍旧在那里，光芒也依旧被枝叶挡住，像是被一只大手捂住，细碎的光芒落了下来。

“要我说的话，这比较像所有生物都在逃离这里。”文进深呼吸几声，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心中的波澜荡漾几分，然后迅速地归于沉寂，“有什么生命层次较高的生物在这附近，散发出的气息被其他鸟兽接收到，所以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逃离。”

大黄的毛发耷拉下来，重新变得柔顺，但眼中的警惕之色不减。

“嘘——”文进俯身弓腰，一根手指竖在嘴前，提醒众人不要发声。暗暗地，他的神识像是水波一般流转开来，辐射到周围的地域，暗自观察着附近的一切。

但什么都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口，囫囵吞下所有景象，只留下一片黑暗。一滴汗水从文进的额头析出，顺着他的颧骨流下，反射的光芒照亮了他透亮的眼神。

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着火焰在燃烧，让他得以洞察周围一小部分的景象。在他的眼神中，周围仍旧是一片漆黑，但有一块地方更黑一些，像是一小个黑洞，在吞噬着周围的光芒。

“这里！”就在文进的话音响起的同时，一个幽影似的生物猛地破开草丛，冲了出来。文进的双手被火焰点燃，冒出的光芒照亮了这个生物的身影。

摇曳着的橘色光芒被锦缎般的皮毛反射，形成一道道光斑。借着火光，可以看见这是一只耷拉着黑色皮毛的，形似豹子的生物。黑豹的两只眼瞳像是蓝宝石一般，熠熠生辉，身上的毛发柔顺而有质感，像是由黑夜编织而成。

黑豹的这一扑猛烈而迅捷，带起的风呼呼地响着，像一片黑色的影子。它爪尖的寒光倒映在文进的瞳孔中，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到占据了他整只眼眸。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进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金黄色的，仿佛游龙般的电芒。时间在他眼里变得滞缓，在他的视界里，黑豹的扑击不再迅猛，而是有着躲避的余地。

他微微侧身，脚底使力，让下方的泥土像是水花般绽开。时间恢复运转，文进的身后竟拉出一道残影，黑豹的爪子从虚影里一穿而过，擦着文进的身边划去，将他的衣襟撕出一道不大的裂痕。

文进扭腰，一掌击向黑豹，火焰在他的掌间燃烧，随着他的动作划过一道尾焰。黑豹落地，本能地向前一冲，让文进的这一掌只击中了它的尾部。黑豹的尾巴像一条钢鞭，让文进的手掌隐隐作痛。

火焰纠缠在黑豹的皮毛之上，一种烧焦布匹般的味道弥漫开来，让文进轻蹩眉头。黑豹显然被这一击激怒了，面对着三人缓缓转圈，从喉咙里发出示威的低吼。

“怎么办？”郭可眼中涌现出冷静的神采，在瞳中如水波般流转。他伸手一招，数片洒落在地的青绿叶片像是被风托起，悬浮在他的掌心，如同刀刃般闪着寒光。

“我主攻，你压后，娇儿辅助！”文进低喝一声，伸手一搓，火花般的电光从他的手中亮起，穿透空气，释放着强烈的亮光。他一踏步，泥土在脚下绽开，身形如箭一般向着黑豹射去。

“好嘞。”郭可咧咧嘴，清秀的脸庞上露出阳光般的微笑。他的手底下一点也不含糊，一道叶片化作一束流光，向着黑豹射去。

尤娇儿伸出双手，空气中的水分被凝成闪闪亮亮的冰晶，一路向着黑豹延伸过去，释放着彻骨的寒意。

这一刻，三人终于开始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默契，一个人都不曾落下。当日后三人组的盛名响彻整个中洲大陆，文进再回想起这时的稚嫩时——

唯有诸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