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不到陆一醒了。
陆沿在她的病房中一直待到中午十二点,而这期间薛冬白一直没离开过陆蠡的房间,她仍旧在昏睡,像个永远醒不过来的睡美人。
医生来过两次,只说要等她醒来再做观察。
可陆蠡似乎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下午的时候李宓再次打来电话,陆沿遮遮掩掩的应付着,但还是被李宓察觉到了什么,她二话不说就让陆一接电话,陆沿只好把陆一进医院的事告诉了她,但没有说原因,只说是发烧。
李宓很快就赶到医院,她怜爱的摸了摸陆一的脸颊,“怎么好端端的又发烧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陆一把脸埋在李宓肚子上,撒娇似的蹭了蹭。
过一会李宓才意识到陆蠡一直不在,薛冬白也不在,便以为两人待在一块,她摸了摸陆一的额头,“烧也退的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回家养病吧,医院细菌多,待久了也不好。”
陆沿还想着隔壁的陆蠡,不知道她有没有醒。
李宓看他一眼,“发什么呆呢?还不帮忙扶你妹妹起来。”
刚回过神来,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又消失不见,李宓随口问了一句,“隔壁是也住了什么人吗,是认识的吗?”
陆沿不说话,李宓也没有继续打听,三人出门时不可避免的要经过隔壁的房间,陆沿浑身上下都紧绷着,时刻关注着隔壁房的动静,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宓开口。
说陆蠡也生病了?两个人同时生病多少有些奇怪,更何况陆蠡的病明显要来的严重的多。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里李宓开口道:“阿蠡是和冬白在一块吧,你打个电话给冬白让她把阿蠡送回来,咱们晚上一块吃顿饭,让冬白也一起。”
“阿沿,你发生么愣呢?”
李宓回头看他,却在下一秒听到了熟悉的哭声。
陆一也听到了,她苍白着脸转头看向隔壁的房门,安静的走廊让这哭声显得压抑而悲伤,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李宓不自觉松开了陆一的手,她径直走向了隔壁房间,推开门后哭声更加清晰而明显。
房间里站满了人,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束手无策站在一边,偶尔交头接耳讨论几句,看见李宓后又纷纷闭上了嘴,薛冬白蹲在床边低声哄着床上的女孩,表情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陆蠡蜷缩在床上,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看得出来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看起难过极了,像受到了什么打击。
李宓走到床前,低声叫她的名字,“阿蠡,怎么了?哭的这样厉害。”
可她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仍旧自顾自的哭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陆沿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在和薛冬白对上视线后更是确定了这一想法,他拉过一旁的医生,低声询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几个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小心翼翼的说:“陆小姐她很有可能左耳听力会受损。”
“听力受损?是指她听不到声音了?”
陆沿的脑袋里瞬间轰的一声,机械的询问道。
“是的,但是也有恢复的可能,只要细心调养还是有希望的。”
医生的说话声不大,可在场的每个人,除了陆蠡几乎都听见了,或许陆蠡早就知道,不然她不会哭的这么伤心。
李宓腿一软坐倒在床沿,薛冬白虚虚的扶了扶她,她看着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就听不见了?”
薛冬白抿着唇,不说话。
李宓转过头靠近陆蠡,手触碰到她的肌肤时才发现她的异常,“怎么这么烫?”
“陆小姐还没有退烧,最好能让她平复下情绪然后吃药睡上一觉。”一个医生解释道。
过了一会陆蠡似乎哭累了,她抬起手捂着左耳,发出低低的叫喊,像是在测试,测试自己还能不能听到声音。
李宓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把陆蠡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安抚,如同哄着幼儿睡觉。
房间安静的只剩两人的声音,薛冬白把其他多余的人都请出了房间,他注意到陆一僵直着身体立在陆沿身边,目光呆滞的看着渐渐平复下情绪的陆蠡。
她的眼中有震惊也有害怕,似乎并不能相信医生说的话。
最初只是想离间陆蠡与薛冬白的感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陆一也没有想到,她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耳垂,柔软温热的触感更让她发觉此刻自己指尖的冰凉。
陆蠡会怎么做,她一定知道是她故意掉下河来陷害她的,她会告诉李宓吗,除了陆沿其他人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吗。
陆一看着李宓,李宓至始至终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陆蠡身上。
李宓轻抚着陆蠡的背,转头看着陆沿,目光是少见的凌厉,“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两个人都进了医院?”
陆沿不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了,他听着陆蠡逐渐变小的抽泣声,脑子一片混乱。
李宓又看向薛冬白,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黑色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陆蠡,“冬白,你来说。”
陆一快速的看了薛冬白一眼,眼中有害怕,她担心薛冬白是站在陆蠡那一边的,即使是完全陈述事实对陆一来说也是不利的,可接下来薛冬白的话却让她松了一口气。
他的语气极淡,像是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只是在谈论公事。
“表演结束后两人在外面打闹玩耍,那片人工湖没有护栏,一不小心两人就掉了下去。”
寥寥几句就把昨晚的事情盖了过去,薛冬白眼睛也不眨,说的极其简洁,李宓眼中有疑惑,但此刻也无法继续深究,她想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既没有认同也没有提出疑问,收回视线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陆蠡身上。
可陆蠡不这么想。
她模模糊糊听到了薛冬白的话,左耳听不见声音的感觉让她难受的快发疯,恨不得大吼几声,薛冬白的解释让她又诧异又恼火,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好像她的左耳听力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代表着他根本就不爱她。
陆蠡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这个想法,且不断在她脑中扩大,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不爱你,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
昨晚陆一亲吻他的画面一遍遍从她脑中闪过,恶心的她快吐了。
她微微挣脱掉李宓的怀抱,哭的通红的眼睛扫过眼前的三人,薛冬白,陆沿,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