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都收拾好出来后已经是上午十点以后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卓旧就出门了,他摸着陆蠡长出新皮肤的下巴伤痕,逗弄小狗般的语气:“我晚上就回来,乖乖等我。”
好在蠡园够大,陆蠡光在里面闲逛发呆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对于卓旧养的那些鹿她却只是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并没有去触碰的打算。
园子里其实有不少人,但很少出现,到了恰当的时间点会有专人前来询问是否需要服务。
和卓旧在一起的时候陆蠡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今一个人了就忍不住细细观察他们。
负责照顾陆蠡饮食起居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她总是低着头从不与陆蠡对上视线。
在园子里碰到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垂着脑袋诚惶诚恐的模样。
晚上卓旧回来陆蠡趟在他腿上,手指缠绕着他的衣角盯着他,他闭着眼睛休息,大手轻轻拍带着陆蠡的肚子,像是在哄孩子。
“为什么园子里的人看上去都很害怕你的样子?”
“这样有什么不对么。”
从陆蠡的角度能看到卓旧锋利的下颚线,以及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的喉结。
“也不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卓旧睁开眼睛低头看她,抬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他们是员工,我是上司,员工害怕上司是理所当然的。”
“我也是上司吗?”
“勉强算是。”
“嗯?勉强?”
“你是未来的女主人。”卓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因为没有带手机,陆蠡根本无法和外面联系,不知不觉已经在蠡园待了近一个礼拜,每天都是在等待卓旧回来的时间里度过,好像这是一天唯一的意义。
他在圈养她。
一点点磨掉陆蠡的意志,丧失最基本的社交,她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天气一点点变暖和,室内更是常年保持恒温,陆蠡有满满一柜子裙子,变着花样穿,甚至有时来了兴致一天换上两三套。
闲暇里卓旧把玩着陆蠡赤裸的小腿,轻而易举圈住她的脚踝,她看起来那么脆弱,稍稍用力就能捏碎。
他托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卓旧的腿又长又直,绰绰有余的圈住了她,像野兽划分了领地。
而陆蠡认真把玩着手里的魔方,像是被这小玩意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卓旧靠在她肩膀上看着她解魔方,偶尔指点一二,两人可以长时间不说一句话,就这么各做各的。
彼此都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光,但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某个热到几乎让人误以为是夏天到了的日子,薛冬白和陆沿出现在了蠡园门口。
陆蠡起先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到来,仍旧躺在柔软的毯子上玩着魔方,直到远远地听到门口传来争吵声她才如梦初醒。
她已经不告而别太久了。
无论对谁都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而卓旧永远不会去指责她,所以她便忘了自己身上肩负着的一些东西。
陆蠡穿过蠡园长长的回廊,透过狭窄的拱门看见了正在对峙的三人。
准确来说是陆沿和卓旧,薛冬白只是站在一侧面无表情,陆蠡也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就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了。
“是来找我的吗?”
陆蠡走到卓旧身侧,看着陆沿说道。
“我们找到凶手了。”奇怪的是陆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薛冬白的,他像是没有勇气直接面对陆蠡。
陆蠡不说话,心跳却不由加快,静静的等待陆沿接下去的话。
“是卓恩慈。”
陆蠡捂住了嘴,一想到还是卓恩慈把她送到卓旧面前的她就有些后怕,这个女人,迫害她不成还想直接把她送走,丝毫没有愧疚心,坦然的和她说了那些话。
在其他人眼中卓旧是包/养陆蠡的人,卓恩慈这样做无异于把陆蠡这只小绵羊送到卓旧口中。
听到这个回答的卓旧只是挑了挑眉,抱着胳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他像是洞察了一切那样轻飘飘的看向没表情的薛冬白,所有都在薛冬白的计划之中,卓恩慈成了最好的替罪羊,虽然她本来就是罪犯之一。
可司寇恂却安然无恙,因为目前为止他对薛冬白来说是重要的存在。
薛冬白用一个承诺换取了司寇恂的无罪释放。
值不值得只能由他自己说了算。
“她现在人在哪?”陆蠡问。
“在卓家。”薛冬白回答。
这个卓家就是收养卓璃的卓家,也是薛冬白奶奶的娘家,薛奶奶除了卓璃这个妹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而卓恩慈便是当年卓家唯一男性继承人的孙女。
因为当初卓璃的事陆家几乎从不与卓家来往,虽说当初因为陆家的接济卓家才勉强度过了难关。
听后陆蠡愣了一愣,她突然想到卓旧的身份,转过头看着他。
卓旧摸了摸她的头发,意思是并不用在意。
“带我过去,爸妈都知道了吗?”陆蠡走向停着的黑色车子。
“爸已经在卓家了,正在讨论,在讨论解决的方法。”陆沿摸了摸鼻子,下意识跟着陆蠡走。
陆蠡停了下来,转头看他:“当然是让她坐牢啊,还能有什么方法。”
走在陆蠡身后听到两人对话的卓旧忍不住笑出声,利落的替陆蠡拉开车门,自己坐上了驾驶座,好笑的问她:“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会和你一起去?”
陆蠡扣上安全带,表情无可奈何:“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吗,卓先生。”
卓旧转动方向盘,跟在陆沿的路虎后面,嘴角的弧度一直没下去过,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像只是带着陆蠡出门兜圈的。
出乎意料的,卓家离蠡园只有半小时的车程,是个十分僻静的别墅区。
卓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零散停着好几辆车,看来里面此刻热闹的很。
门前站着几个陌生男人,看样子是谁带来的保镖或是随从人员之流,他们手里夹着烟,地上堆积了不少烟头,看到四个匆匆赶来的神色各异的年轻男女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卓旧目不斜视的走着,强大的气场让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陆蠡在他的庇护下并没有收到其他人太多的目光。
推开虚掩着的门,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陆蠡突然有些紧张,抓了抓卓旧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掌心出了不少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卓旧把手搭在了她的脖子后面,轻轻推着她往前走,身后的触感让陆蠡觉得有了依靠,她缓慢靠近声源,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