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近一个柜子上摆放的玩偶，她戳了戳它的脑袋，玩偶立刻歪倒在一边：“欺骗。”

“欺骗是一段关系结束的预兆，所以要提前扼杀。”

她收回手，朝着玩偶笑，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回到家后玩具熊果然就在陆蠡的房间等待着她，没有丝毫生气的笑容定格在它的脸上。

陆蠡抓了一把它凸起的鼻子，又戳了戳它的眼睛，小声念叨了一句。

“都是骗子。”

陆沿回来后抽空和薛冬白碰了一次面，不知何时开始陆沿有些排斥和薛冬白见面，但利益的纠葛让他们不得不紧紧缠绕在一起。

选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咖啡店，薛冬白的某个朋友开的。

陆沿到的时候薛冬白正拿着电脑在工作，一杯黑咖啡摆放在桌边。

“这么忙？”陆沿朝着吧台的方向要了一杯水。

薛冬白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袖口的也是，闻言稍稍看了陆沿一眼：“就是城南的那块地，要啃下来可不容易。”

陆沿无照痕迹的皱眉，侧过脸看向了窗外，像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薛冬白的眼睛，他的嘴角浮起冷笑，抿了一口咖啡后消失不见。

五分钟后薛冬白合上电脑，直直的看着陆沿问：“香港的合作谈的如何，对方有为难你吗？”

“没有，意外的好说话。”

“看来卓老爷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临时换了合作伙伴也不计较。”薛冬白随意开口。

陆沿垂下眼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水，“卓旧那边怎么样，有动静么？”

“我奶奶似乎想让他回来，但他好像没这个意思，薛家这点东西他还真看不上。”

“卓家的他就看的上了？”陆沿语气不佳。

薛冬白沉默，手指无声敲打着桌面，凑近陆沿低声开口：“陆沿，你在气什么？当初说好了的，放了卓恩慈，把卓家城南和香港的生意分过来，你爸和你都同意，现在又摆什么脸色？”

这一番话让陆沿的脸色瞬间变差，他看着薛冬白毫不在乎甚至带着点嘲弄的表情，最终还是泄了气。

“卓旧他虽然和我一起合作处理城南的生意，但我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点东西，他要的是什么我们都清楚。”

“阿蠡绝不能跟他走。”

陆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薛冬白身子稍稍往后靠，搅拌着早已冷掉的咖啡，“那是当然。”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都维持了片刻的安静，微苦的咖啡香带着点冷意，陆沿难耐的动了动身子，小声说：“我怕阿蠡如果知道这件事，她会不会恨我们。”

这话说的愚蠢，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后果，当初接受卓家提议的时候就该考虑到这一点。

薛冬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陆沿说的他又何尝没担心过，但显然城南那块地更具吸引力。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他避而不答，反问道。

陆沿呼吸一窒，捏紧了拳。

他想到了香港最后一夜陆蠡说过的话，这无异于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背叛，对于背叛的厌恶程度她甚至用上了死亡这个字眼，这让陆沿瞬间手脚冰凉。

“恨不得对方就此消失。”

薛冬白手一抖，抬眼看陆沿。

他苍白着脸，虚弱的扯出一个笑容，“陆蠡她会想让我们从她的世界消失，就像从没出现过。”

直到开学半个多月后陆蠡才恍惚间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卓旧了，自从回到陆家后就没再联系，他甚至不知道她去了香港。

也许他知道。

她的手机里没有卓旧的电话，他找她从不需要手机，他想见她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那么没有见面是不是就说明不想念。

而陆蠡显然也没有去刻意想卓旧，先前日日夜夜纠缠在一起的日子好像还发生在昨日，陆蠡趴在桌上看着自己的指尖，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

卓旧喜欢一根根揉捏她的手指，有时还会放在唇边亲吻，带着湿热的气息让她浑身发痒。

陆蠡入神的看着，学着卓旧的样子把手指触碰在唇边。

感觉不对。

她怅然若失的握紧了拳，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打，急促又不安。

突然很想去见卓旧，内心有个小人在叫嚣着去见他，去见他，见到他后心里的焦躁迷惑或许就会消失。

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就很难磨灭，陆蠡猛地坐直了身子，书包也不拿，握着手机就往校门口跑。

跑着跑着她又停了下来，她要去哪找他，蠡园吗，离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没有现金，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一次也没用过，更何况学校的保安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啊，真是烦躁。

陆蠡这才隐隐意识到没了旁人的保护她根本一件事也做不好。

与其说她被保护的太好了，不如说卓旧没有给她接触外界的机会，在陆家上学都有司机接送，要是她想出门，陆沿不惜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来陪她，她根本没有独处的机会。

最后陆蠡垂头丧气的回了教室。

回到家后陆沿竟已经下班了，他拿着本书坐在偏厅，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舒服的陷在沙发里。

陆蠡把书包扔在地上，换来陆沿不满的一眼，他放下书走上前把书包挂在衣架上，里面几乎没放什么书，都是些杂乱的本子和笔。

“我想去见卓旧。”

听到这句话的陆沿几乎没把自己脖子扭断，“你要去见谁？”

“我说，我要去见卓旧。”陆蠡心情不畅，恶声恶气道。

她穿着校服衬衫和百褶裙，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头发扎成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发尾扫过肩膀，几绺鬓角的发夹在耳后。

好看的眉头皱起，表情像是在哪受了气，抱着胳膊瞧着陆沿。

“见你个大头鬼。”

陆沿丢下这样一句话，又拿起了桌上扣着的书，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心情不佳的陆蠡自然也不是好糊弄的，她快速抽调陆沿的眼镜扔到一边，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

“你发什么神经？”陆沿站起来骂了她一句。

两人的体型差让陆蠡不敢对陆沿做什么，如果是卓旧她早就拿拳头砸他胸口了。

她跺脚，又气又恼，在原地转了一圈，抬眼狠狠瞪着陆沿：“我就是想去见他，你带我去。”

陆沿提起嘴角冷笑：“想都别想。”

“为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去一晚上，明天就回来也不行么？”陆蠡死缠烂打，跟小孩子耍赖讨要糖果一样。

“不是你想不想回来，而是卓旧让不让你回来，知道吗？”陆沿弯腰捏着她的下巴，试图控制住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