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娘与桃红走远了,田言拉了卫兰的手小声问她:“脸疼不疼?”
卫兰便点了点头:“疼啊,那个奴才用劲儿可大了!”
“那你怎么不打她?”
“我出手向来重,她不吐血也得趴下,不值得。”
田言无语地抿了嘴,她道:“好吧,你说的有理,走,咱们找个地儿吃饭去,你没忘带饭盒吧?”
卫兰点头,同田言往最近的一个亭子里去。
早在桃花诗会之前这里的亭子便被人打扫过了,像离池子近的那些亭子里还铺了垫子,而这个亭子小了一些,离那些人也远了些,于是这里便也没有人,不过亭子还是很干净的,田言蹲在石凳上打开了自己的饭盒,卫兰也学着田言的样子在石凳上蹲了,拿出了自己的饭盒。
“你要牛肉吗?”卫兰从自己的饭盒里夹了一块牛肉给了田言。
田言咬了一口饼,她惊道:“哪来的牛肉?”
卫兰便笑:“大娘买的,说图图那孩子太瘦了,怪可怜的,大娘要给图图补身子。”
田言狠狠嚼了几口饼不平道:“哦,谁才是她亲生的?田词生病的时候也没见她给买牛肉啊!”
“你跟阿词都有娘疼嘛,你看那图图,看起来比阿词还小,无父无母的,之前又是那个狼狈样子,大娘也是为人父母的人,哪有不心疼的。”卫兰斜了田言一眼。
田言咬着饼不说话,她也有些诧异,也不知道徐世子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个图图,他一双眼睛是浅灰色的,而且看上去异常的漂亮,也不说话,就知道伸手要吃的。
“哎,阿兰,你说那个图图是真的哑,还是他是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不想说话啊?”田言又问。
卫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这才道:“我一直以为他是哑的,听你这样说也有可能啊!可能是他受了什么刺激,不想说话了!我就见过这种人,听我爹说的,在战场上吓坏了的,不说话还是轻的,还有的后来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两个人正慢悠悠地吃着饭,却是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
田言扭头看了一看,见是几个穿着职方司制服的,两个男子,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男子看了这亭子里一眼,他颇为惊讶地喊了一声:“阿兰?你怎么在这里?”
卫兰看向那人时,也一惊:“卫冕哥哥?你怎么……”
“这个亭子是供我们职方司的人休息的,看你们的装扮,是车马行的人吧?见了我们职方司的人不知道避让啊?”一个穿着职方司制服的女子开口了。
“星儿,并没有规定说这个亭子是归职方职的人休息的,只是我们为了自己说话方便不去找别的亭子而已。”那个叫卫冕的开口了。
叫星儿的女子便冷笑:“那又怎么样?我们来了,车马行的人为什么还不走?两个奴才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歇着?”
叫卫冕的男子为难地看向了卫兰,卫兰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田言,田言却是淡淡地道:“吃饭。”
卫兰低头吃饭,那叫星儿的女子见她们不但不离开,却还当着他们的面接着吃饭,她上前就要拉卫兰,田言一咬后槽牙,抬起自己的饭盒便扣在了那个叫星儿的脸上!
“啊!卑贱的奴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星儿尖叫了起来,职方司的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
田言从石凳上起来了,她挽了袖子道:“人家都说这个亭子不是你们的了,你在这叫什么叫?职方司的怎么了?这个亭子归你们职方司管?有文书么?拿出来看看!”
“一个车马行的奴才也敢和我们职方司的人叫板,你是不想要饭碗了吧?”星儿身边另一个女子也冲着田言叫了起来。
田言便笑:“一口一个职方司,好像你们真的有多大本事似的,说实在的,论骂人呢,你们也就会奴才、贱人这两个词儿,论身手,如果我家阿兰出手,我估计你们全得趴在地上,我也不想显得我们太不讲理,这样吧,咱们赌上一把,谁赢了桃会诗会这一阵子谁便占这个亭子!”
“好大的口气啊。”卫冕身边的那个男子低头道了一句,因为他是个男子,他也不想被人说他欺负一个姑娘家,所以他的语气有些轻,似只是在提醒人家。
“别说废话,怎么赌法你们说了算,你们不是职方司的吗?那一定是讲规矩,而且守规矩喽?”田言又道。
星儿便瞪着田言道:“好啊,你一个奴才都这样说了,我们不奉陪,倒显得是我们仗势欺人了!”
“我说,第一,我可不是奴籍,别整天跟吃完饭没洗牙漱口一样乱喷人;第二,你本来也是在仗势欺人,要不然干嘛总是将职方司三个字挂在嘴上?”田言扬着嘴角笑。
“好,那为了更公平一些,不如这样,这规矩也不由我们来定,以免有人以为我们是徇私。池中亭上有奉昌郡主与六皇子在,我们不如去那边讨个规矩,如何?”卫冕身边的男子又开口了。
“哼,就怕她们见了贵人吓得腿都打哆嗦!”星儿身边的女子小声道。
田言也不与她废话,她扭头看了看卫兰,卫兰冲她点了点头,其实刚才梅儿的事儿,卫兰也窝火,可是她不能总让田言为她出头,而且就田言最开始说的,她们要想在这车马行站稳脚跟,首先就要做大自己的名气,眼下倒是个好机会,卫兰当然懂田言的心思,她自然也会点头。
“不过你们就以这身衣裳去见贵人,未免太失礼了吧?”卫冕身边的男子又道。
田言斜眼瞄着他道:“有什么失礼的?这就是我们干活时穿的衣服!靠山王祖上是挖地道的,高祖也是个种田的,我们赶车的穿这身很失礼?”
卫冕身边的男子便拧着眉心不再多言。
“让她们再嘴硬一会儿,有她们哭不出来的时候!”星儿便也道。
“怼人都怼不出个新鲜词儿来,你们职方司的文书考试还真是水大!”田言白了那女子一眼,拉着卫兰先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