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言扭头看向了集尘与春蚕远去的方向,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林中,徐延伸手揽了田言的腰将她扣入了自己怀里轻声道:“走吧,咱们也该起程了。”
回上京的路上便顺畅多了,眼下快到重阳佳节了,城外便能感觉到节日即近的气氛,徐延的人早就往沈家递了书信,他们进城依然静悄悄的,百姓们并不知道这一行刚刚在海上经历过风浪的人平安归来了。
马车直奔沈府的后门上去,车里的田言骑坐在徐延身上勒着他的脖子小憩,徐延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脖颈:“到了,我先回靠山王府,你回沈家报个平安,若是想我了,得了空再去找我。”
田言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徐延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田言松了徐延,徐延在下车前又看了田言一眼,她笑笑道:“我醒着呢,世子的话,我都听到了。”
徐延也笑笑,下了马车往后面的空马车上去。
马车拐过沈府的后巷子,田言掀了马车帘子往那边看去,见田秋茵带着玉儿急急迎着这边来了,后面的陈二娘好像丰腴了不少,她也眼巴巴地看着这里,却是不敢抢田秋茵的脚步。
“姑母!娘!”田言轻快地下车往那边去,田秋茵一看到她眼眶便红了。
田秋茵一把拉了田言的手,她梗着嗓子问:“大哥如何了?听弈星说起这事时,我快要急死了。”
“姑母放心,大伯父没事儿。”田言笑笑。
田秋茵用帕子角拭了一把眼角,她忙道:“玉儿,快差人去职方司叫弈星。”
玉儿应了一声,她旁边有眼力的小子早就跑了,田秋茵又道:“阿词明天才放假,你也只能明天见到他了。”
田言便只管笑,跟着田秋茵往院子里去了。
田秋茵拉着田言往自己的屋子里去,进了屋子里田言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从来还没见过面的姑父沈瞻,只是他这个时候正坐在床上,线儿正将薄被盖到他的腿上。
这个时候沈瞻也看向了田言,田言怔了怔,她忙作了礼道:“田言见过姑父。”
沈瞻摆摆手笑着,他的嗓子里带着沙哑:“快坐吧,你这一路舟车劳顿了。”
田秋茵在田言旁边解释着:“半个月前回来的,摔断了腿,命总算是保住了,皇上也没有怪罪。”
田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沈家一家子也不容易啊,她又扭了头小声问田秋茵:“姑母,那表姐呢?”
“还在北漠人的手里,表面上说是被扣着了,可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咱们心里不是清楚么!”田秋茵压低了声音。
田言会意,看来田秋茵也不在意这个了,沈月容与萧海潮其实就是两情相悦的,就算田秋茵不大喜欢萧海潮,她也没有办法呀,谁让当年出了那样的大事呢,不管沈月容和谁在一起,她起码平平安安的。
“你们这一行啊,最憋屈,立了功的也不能张扬,犯了错就要下大狱,等弈星成亲了,他的下一代说什么也不能和职方司车马行沾边儿了!”田秋茵轻声抱怨着。
床上的沈瞻笑盈盈地道:“可这一行也极受上面的人重用呀,夫人只念它的坏处,看不到它的好处?”
田秋茵便瞪了沈瞻一眼,没再说什么。
直说着,田秋茵回眼看了看陈二娘,她忙道:“你们娘俩也有许多话要说吧,我去让人备下家宴,你们也好好说说话,说起来你们娘俩分别可有几年了。”
田秋茵说着将田言推向了陈二娘那边,田言笑笑,她看着田秋茵坐在了沈瞻的床边,又冲她摆摆手,田言挽了陈二娘的胳膊往外面去了。
陈二娘的院子已经重新修过了,这里的窗帘和纱帐也都换了新的,能看得出来,田秋茵从来没有亏待过她。自陈二娘看到田言时便不停的抹眼泪,田言安慰着她道:“行了,娘,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您就别担心了,我又没有受伤。”
目奴转身去泡茶,陈二娘拉着田言往塌边上坐了轻声问:“你们去海上了吧?”
田言停了一下,终于要对着陈二娘提及这件事情了,可,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嘛。
于是,田言点了点头,陈二娘又泪眼婆娑地问:“可是见到你爹了?”
田言歪着脑袋问陈二娘:“见到我爹?”
陈二娘便叹了口气道:“其实是世子的人在传来书信时我主动问他们的,他们看原来我什么都明白,便也没有隐瞒我,我听他们说你见到了徐音,我真担心她会把你怎么样。”
“原来,您什么都知道啊?”田言还是有点儿意外的。
陈二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她又道:“当年田大人救下我之后,我便一直跟在了他的身边,田大人是个极通透的人,也是个极善良的人,当年是徐音与四爷强迫他的,他们锁着他,还说要当着他的面儿将我杀了,这,田大人才从了他们。”
“娘你也知道四爷?”田言的眼睛慢慢瞪大了。
“我当然知道!四爷生下阿词时身体出现了病障,若不是这样,我哪里就有机会将你和阿词偷出来了,田大人送我出海,只是半路上他为了掩护我又被徐音捉了回去,我自从落到徐音的手里便被灌了药不能再生育了。”陈二娘提及当年的事情来,她的身子便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就像她在回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田言点着头,她轻轻拍着陈二娘的背,又问:“所以,娘你也是知道杨易这个人的吧?”
陈二娘想了想道:“杨易?杨易是谁?”
“哦,大概是和他们一伙的,娘不知道就算了。”田言忙道。
“那你有没有见到你爹呀?”陈二娘催着。
田言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没来得及,也没带那么多人,那本来就是节外生枝的事情,我们也不敢将事情闹大,那可是在海上,我们首先得要保住自己的命啊。”
陈二娘听了直点头,她掩着帕轻轻抽泣着,她好像格外喜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