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后窗子大开着,田言望过去,远远的,徐延正坐在书桌旁边,那位昔日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正坐在他的书桌上歪着身子低头看他,两个人有说有笑,乍一看上去,就像分别多年的情人一样,分外和谐。
田言就站在走廊上不动了,她突然有一种不忍心打破那边的温和的心思。
而这个时候那位年轻的天子已经看了过来,他一双明亮的眸子对上了田言,田言一惊,她快步到了后窗子上弯身行礼。
赵祈真的两条腿在桌边上晃荡着,他扭头看向了徐延:“哎,你的小狼崽儿来了!”
徐延往窗外望了一眼,他站起来往窗子这边来,见田言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他便冲她道:“阿言,皇上还有话要对我说,你先去偏屋等我吧。”
田言抬头看了徐延一眼,见他冲她浅浅一笑,等她不动声色地去看那位年轻的天子时,赵祈真裂着嘴冲她眨了眨眼,田言垂头转身,她在想,这位天子真是善变哈,她还记得他抱着徐延大腿时的模样呢。
一时间里,田言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就像马上就有人将徐延抢走了一样。
田言沿着走廊往回走,半路上夏婵来接她了,田言上前挽了夏婵的胳膊,弄得夏婵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田言冲着夏婵笑,夏婵却是看着田言一脸的惊恐:“姑娘怕是有什么话要问属下?”
“皇上几时来的?”田言小声问。
“两个时辰前。”夏婵道。
田言“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夏婵笑笑:“姑娘去世子的卧房等吧,我引姑娘到那边,我还得去交待杨开雨话呢。”
田言动了动眸子,她道:“我看世子与皇上还得说上一会儿话呢,我同你一起去杨开雨那儿。”
夏婵挑挑眉,只能和田言一起往藏书房去了。
杨开雨在整理一些书籍,看到是田言与夏婵一起过来的,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往这边来了。
“姑娘,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姑娘得在沈家休息一段时日呢,听闻沈大人受了伤,可是好些了?”杨开雨又是急着给田言倒茶,又是急着将茶果推给她,对她真是格外的热情。
田言却是有些无精打采地坐了道:“还好,对了,夏婵,你不是去追徐音了么?然后呢?”
夏婵笑笑道:“我是追上了徐音,她交待了我几句话,还说过一阵子会送姑娘几个人,只说叫姑娘好好保重身体,并没有说别人,她还说她眼下只能去清河丰臣秀典那里了,别的也没说。”
田言立刻想起了白天陈二娘对她说的话,看来是当年徐音承诺过田子枫什么了。
“那徐音有没有提及我爹的事情?”田言又问。
“她并没有点田大人的名字,不过她对自己的称呼从来都是我们,我想她说的我们就包括田大人在内吧,属下猜着,田大人应该是在帮着徐音做事,他应该是没有性命危险的,集尘不是回长越去了么,我想很快我们就能收到那边的消息了。”夏婵又道。
田言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杨开雨拾了一支毛笔坐在了田言的身边,他问:“姑娘,我想问您一些事情,您看,您和世子明里暗里都在一起了,有些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归档了?”
“归档?归什么档?”田言瞄向了杨开雨。
杨开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对姑娘的过去好奇,这上面没有姑娘这一条,我总感觉哪里空荡荡的,姑娘不妨对属下说说当年遇到世子的事情吧?属下一直想问来着,又不好意思问。”
敢情这杨开雨是个极八卦的,田言也不避讳,她撑着下巴还真对着杨开雨说起了自己当年在百叶山下的事情,杨开雨居然还认认真真地一条一条记下来了,现在田言也明白了,杨开雨就是一个笔记狂人,他对什么信息都感觉兴趣,什么信息他都想知道,都想“入档”。
田言正感叹地说着自己的信事,杨开雨却是打断了她:“姑娘您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田言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杨开雨将自己记的东西拨给田言看,他指着其中一条问:“姑娘,您说陈二娘的头上被百叶山的村民误伤了一道口子,所以您才不顾安危地要接下景林的单子?”
“对啊。”田言无意识地回答着。
“然后,等您回到您在百叶山下那个小院儿时,陈二娘已经起来晒蘑菇了?”杨开雨又道。
“怎么了?”田言看看杨开雨。
目奴在一旁解释道:“姑娘,如果是常人被碰了那样一道口子,流血不止,一晚上都挺不过去,可是陈二娘只是发了高热,伤口愈合的极快,您再回到那个小院儿时,也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她居然能到院子里干活了,您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么?最重要的是,姑娘在池州内臂上被划了一道不到两寸长的口子都要缝针,陈二娘脑袋上的口子,恐怕没有人为她缝过针吧?这岂不是很奇怪?”
田言这心里突然就毛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道:“徐音也不是亲口承认了么,我娘当年是和我爹在一起的,我娘也承认了,她被徐音灌过药,也是她将我和阿词偷出来的,那我娘便不能称为常人了。”
“那也有些奇怪,不过我先记下来,做笔记是我的工作,其他的可就不是了。”杨开雨歪了歪脑袋。
田言歪着脑袋看向了夏婵,夏婵却是笑眯眯地道:“在属下看来,陈二娘也有许多秘密,只是她为了保护姑娘与阿词公子不得不忍辱负重,这些事情没有姑娘的许可我们便不查,可是若是关系到姑娘与世子的安危了,那就不得不查了。”
田言摆了摆手道:“哦,你们查你们的,这对我娘来说反而是一种保护。不过她可能有一些心理阴影,还有,我娘坚信我爹还活着,她也相信他一直是受制于徐音的,现在好像就只能寄希望于集尘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