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瞻依然笑眯眯的,他慢悠悠地道:“听闻田子枫与他的夫人流落到了东瀛,兴许是有事情回不来吧,不过这嫁妆还是要来的吧?”
“那建邺的呢?”田忌压了压眉峰。
“到底是大弟在照顾阿言,那边出些嫁妆也是合常理的吧。”沈瞻又笑笑。
“是不是有点儿丧心病狂了……”沈弈星喃喃道。
“还有点儿人神共愤了……”田词在一旁附和着。
沈瞻反过手里的毛笔敲了敲沈弈星与田词的脑袋:“你们年纪轻轻的,懂什么!”
田忌倒是没说话,他扁着嘴看着沈瞻面前的单子,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向别人说,他心里想说的,和沈弈星、田词说的一模一样!
天气越发的凉了,街道与旗楼上还挂着重阳时的灯笼,田言牵着丽约在职方司的后门上与卫冕说话,目奴便退在一旁仰脸看天,目奴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一直低着头的下属。
卫冕伸手摸了摸丽约毛发,等田言想阻止他时,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丽约也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卫冕将丽约当成一般的大型犬了,田言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只能冲卫冕笑笑,装作自己刚才很平静。
“卫兰真是这样说的啊?”卫冕问。
“嗯,改天去泰和酒楼说话吧,你住职方司的官舍,卫叔叔他们住那边的官舍,各自的地方都不好待客。”田言抿着嘴笑。
“好,多谢你了。”卫冕冲田言拱了拱手。
“客气,还望你以后多多照田忌呢。”田言接着笑。
与卫冕分别了,田言又带着丽约往前走,只是刚刚走到巷子口时,前面正有一个人等着她,田言看着那姑娘小麦色的手腕,猜到了她是谁。
“孟姑娘?”田言先出了声儿。
孟双转过了身来,她好像还是那样不大待见田言,她将双臂抱在胸前开门见山地问:“哎,你们不是从海上回来好长时间了么?怎么我再没见过集尘呀?”
田言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集尘大哥回东瀛长越了,他本来就是那边的人流落到这边的,有人在找他,他和春蚕一起回去的。”
孟双惊地张了半天嘴,她喃喃道:“也没人告诉我呀……”
“孟姑娘,您就别为他耽搁着自己了,春蚕对集尘死心踏地的,我想着,他们两个都心照不宣了吧?”田言笑笑,生怕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孟双。
孟双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抬眼看着田言道:“郑将军的瓷船下个月出海,我准备和我爹说了,跟着出海去平户,我得去长越亲自问问集尘!他是知道我对他的心思的,他不能什么都没对我说就自己走了!”
田言被孟双吓了一跳,她紧了紧手里的绳子问孟双:“孟姑娘,您还要去东瀛啊?”
“我为什么不去,我活了十七年就对他一个人动过心,不把这事儿问清楚,我下半辈子怎么活?左右我爹与郑将军有些交情,福船上那么多人,带我一个不多,更何况,我又不是白吃饭的!若是他拒绝了我,我就当自己出海散心去了!大不了,我在外面重新找一个!”孟双说着,放下双臂转了身便往回走了。
田言怔怔地着在那里没动,孟双可真是个奇女子!
目奴看孟双走了,她近上前来看了看田言,见她发着呆,目奴便提醒她:“姑娘,孟姑娘走了。”
田言回过神来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集尘好福气,竟然会有孟姑娘这样的人喜欢他,这天底下像孟姑娘这样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
“可孟姑娘说的也没错,她就稀罕集尘这么一个人,总要给自己一个交待,哪怕是出海去在外面认识了比集尘更好的人,自己总不会留下遗憾,但愿孟姑娘的爹能成全她的心愿吧。”目奴也叹着。
田言没再接话,她牵着丽约往自己的马那边去了。
沈府的院子里早早亮起了灯笼,院子里也飘来了下人传菜的香味儿。
田言直奔沈弈星的院子,还好,她算着时辰呢,这个点儿沈弈星是要回来给沈瞻与田秋茵请安的,哪怕是职方司要加班,他也要请完安休息那么一刻钟再去。
这个时候沈弈星正吃着果点,他旁边的线儿正替他揉肩膀。
沈弈星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线儿的手道:“行了,你也休息一下吧,伺候完了我娘又伺候我,你也累,田言说好了给我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呀!”
正说着,田言在屋门口敲了敲门框,沈弈星抬眼看了看她,在看到目奴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时,他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他知道这是田言给他送人来了:“哟!表妹!你来了?快进来呀!”
田言对沈弈星这夸张的语气苦笑不得,她进了屋子里,目奴也将那两个姑娘引进了屋子里,线儿也来了兴趣,退到一旁直打量这两个姑娘。
“黑衣服的叫江隅,碎花裙子的叫结花,都是有身手的,表哥平时千万别和她们开玩笑,有时候她们会因为本能反应摔你哦!”田言吓唬着沈弈星。
沈弈星直点头,他笑道:“抬起头来。”
江隅与结花便抬起了头,江隅的神情有些阴暗,结花脸上还带着些笑意;江隅是挺清冷的单眼皮,结花的唇边上还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哟,这放在南朝也是少见的美人儿,她们跟了我,小繁会不会嫉妒啊……”沈弈星开始深思了。
“现在小繁不是表哥你的学徒了么?她干嘛自降身份和我的属下比?闲的?”田言白了沈弈星一眼。
沈弈星便啧啧道:“这个美貌和身段是不分主人与下属的,不好看的肯定嫉妒好看的,干扁无味的肯定嫉妒窈窕多汁的,这是人之本性,不过也不怕,有比较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嘛!多谢你了,表哥我满意的很!”
田言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了线儿,见她一个姑娘家居然一直在扫着结花的胸前与屁股,田言瞬间感觉沈弈星的话真是真理啊,不过话说他为什么对女人了解的这么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