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畅春园往富春园的方向去,易雪濯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他倒是慢慢冷静下来了,他耳朵上的红晕也慢慢散去了,他的眸子时不时紧急颤两下,像是在考虑什么让他头痛又紧张的事情。
杨易挺着胸膛跟在易雪濯的后面,易雪濯微微侧头,见紧跟着自己的是杨易而不是田言时,他不由快走几步拉开了与杨易的距离,杨易只顾着打量着田言,倒是没有在意易雪濯的反应。
富春园的门口种着一丛紫色的小花,田言叫不上名字来,她的气来的快,消的也快,尤其是动完手之后,她几乎都不生气了,她知道杨易在打量着自己,她也不看她,任由她打量,现在她更在意的是,杨易去甲腓到底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儿。
易雪濯停在了富春园那一丛紫色的小花儿旁,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是直接从书院跑过来的,我娘只知道你们要过来,却是不知道你们是今天到的,我先去通报一声,你们……你们在这儿老实呆着,莫要生事!”
田言没搭理易雪濯,杨易也没搭理易雪濯,这让易雪濯突然尴尬了,倒是田忌忙作了礼道:“由劳表哥了。”
易雪濯抿着嘴看了看田言,那表情似是在说——你这眼里好像没有我这个表哥呀……
田忌碰了碰田言,田言回过神来看田忌,田忌往易雪濯那边扫了一眼,田言立刻会意,她冲易雪濯笑笑道:“真是失礼了,我刚才想别的事情来着。”
易雪濯垂下眼皮,脸上不冷不暖,好像他勉强接受了田言的说辞,他转身往里面去,田言与杨易就等着在门口。
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不远处还窜过来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就是刚才那位看热闹的公子,不过他不敢靠近这里,只是远远地看着,极想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也没有看多久,因为很快便有一个婢女出来将田言等人迎了进去。
易雪濯的母亲是田家那对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也就是田秋色,说起来这还是田言第一次见自己的二姑母,她和田秋茵相处的久了依然会将田秋茵的性格往田秋色的身上套,只是,她想错了。
在她看到田秋色那一双画着浓妆的眉眼时,她心里对田秋色的好感便去了三成。就好像田家的长辈在生长子长女时,把自己好的东西都用光了,后面的兄弟姐妹不论相貌还是修养,就跟不是亲生的似的。
田秋色坐在客堂的正座上,易雪濯笔直地站在她下面,田言带着田忌进去了,杨易却是没动,在她看来,里面那个女人与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她来,是因为田言不让她去别的地方。
田言弯身行礼,田忌在田言身后也规矩地行李,座上的田秋色一动不动,甚至抬起手支起了下巴:“哦,这位就是小弟的女儿啊?姿色果然出众,只是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士啊。”
田秋色也没说让田言和田忌坐,虽说易雪濯在拼命向自己的母亲使眼色,可田秋色就跟没看到似的。
田言也不知道田秋色这是怎么个意思,她只笑笑:“出来的匆忙,半路上遇到了易公子,我与田忌礼数不周,职方司还有要事未完,田言便先带田忌回官邸了,改日再来拜访易夫人。”
“呦,你怎么这么生分?”明明田秋色也没拿田言当亲戚看。
“没有长辈的帖子,田言不敢造次,就此告辞。”田言这次连礼都没作,她转身往外面走,田忌干脆利索地跟上。
易雪濯想挽留来着,他看着自己还高高坐在座上的母亲,却是一甩袖子也转身离开了。
而田秋色,她好像不大在意这些人,她还是自顾自地喝着茶水,气定神闲。
出了富春园,田言将易雪濯给自己的面纱收在看袖子里,她摸不清楚田秋色是怎么想的,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她不待见易雪濯的理由,这个面纱还要等她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易雪濯。
田忌紧走几步跟上了田言,他压低了声音问:“这二姑母对我们的态度怎么会如此?如果二姑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大姑母不会不提醒咱们的。”
田言摇了摇头:“这个我哪里知道?而且大姑母对二姑母的印象恐怕还停留在她们未出嫁之前,站在她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人是会变的。”
田忌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这下可以去浮春园了吧?我就不信你没有话要问我。”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易开口了。
田言猛地想起杨易来,她叹了口气道:“自然要去你哪里,咱们交换一下情报,顺便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败坏我的名声,老娘可是刚刚和侯爷定了亲!”
“不好意思了,自从从海上回来,我这消息可是闭塞的很呐!若是我知道你这边的情况,或许我会换一种方式做事。”杨易也叹道。
田言从来不拿杨易当敌人看,杨易也不曾敌对过田言,她们两个还算得上是有些血缘关系,生气归生气,交情归交情。
浮春园的门口上,那个紫衣女子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好像她知道这两个人晚一些会过来一样。
杨易进了园子,她吩咐着那姑娘:“取些好的茶粉来,果子牛肉也上一些,再来一些果糖。”
紫衣女子应了一声,她多看了田言一眼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杨易扭头看田言:“过来坐吧,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咱们可是得罪了高家的那位公子了,想来你办完事情就走了,这边的烂摊子恐怕就要我自己收拾了。”
“哦,这不是应该的?”田言斜了杨易一眼。
杨易想想,好像是自己先找的事儿,她挑挑眉,穿着小花园往里面去。
天气一凉,下人们将原来冷色的窗纱也换上了暖色的,香炉里一缕青烟飘出了窗外,杨易进了屋子,他往软塌那边去,田言也往那边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田忌犹豫了一下,在门口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