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姑娘就跟着我往园子里来吧!”杨彩笑眯眯的。
田忌在后面小声喃喃着:“拉客的本事真是了不得……”
杨彩回头冲田忌抛了个媚眼儿,田忌抿了抿嘴,没再吱声。
那个汉子引着田言绕着另一条路往富春园的另一个入口来,目奴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随即一行人钻进了园子里,往田秋色的院子里去了。
田秋色正站在院子里发呆,这样冷的天气,她竟是只穿着里衣在那里站着,她表情呆滞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像是一尊园子里的雕塑。
田言拐过了月牙门便看到了田秋色,田秋色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她好像才感觉冷似的伸手去捂自己的胳膊了,田言心生怜悯,她将自己的披风解了往田秋色的身上披去,又扶着她往屋子里来了。
屋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只有两个北漠的汉子在外屋里守着。田言扫了这屋子里一圈儿,还好田秋色没傻到都不让人生火盆。
“二姑母的婢子呢?”田言问。
“我没有婢子,嫁过来时只带来了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老的前几年没了,小的年纪大了我放她出去了,秋叶来的时候会带婢子来,其他时间我只用吾生和吾其。”田秋色往塌上去,目奴立刻将火盆也移了过去。
田言看向了珠帘那边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个眼色好,他主动向田言行了礼道:“小的吾其见过田姑娘,吾生是我的兄长。”
“小的费昆见过田姑娘。”另一个汉子也作了礼。
田言冲他们点了点头,她真想问一句易修景哪里去了,可是她又怕伤田秋色的心,她只能转过头来问:“二姑母可是有话要交待田言?”
田秋色抬眼看了看田言问她:“你几时回上京?”
“还要十来天吧,总得把淋春园那边的活儿干完了。”田言道。
“你走的时候带雪濯走,好不好?”田秋色又问。
田言一怔,她怎么感觉田秋色这话这么丧,她立刻笑笑道:“表哥不是已经考了第一名么,我回去就向崔院司递文书,崔院司是我的故交,有他的文书,表哥会很快到上京去。”
“如此便好了,我在这富春园里,没有一天不是想念与大姐小时候的日子的,我备了一份礼,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将它带给大姐。”田秋色勉强笑着,她的笑让田言极不舒服。
“是。”田言应下了。
“吾其,费昆,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阿言说。”田秋色看向了外屋里。
那两个汉子应了一声往外面去了,田言看着他们将门关好,这才重新看向了田秋色,田秋色靠在了床头上,她轻声叹道:“从看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小弟的亲女儿,你们眉间那种风发的模样是别人学不来的,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若是当年我也学着小弟一样任性些,兴许便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田言看着田秋色的眼圈瞬间红了,原来她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相反的,她什么都在乎,她的感情充沛,心思敏感,她从看到田言第一眼起便又开始想念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的田家日子了。
“二姑母,从今往后,你不会再过苦日子了。”田言安慰着她。
田秋色冲田言笑了笑,她一裂嘴,突然呕出来了口血,田言一惊,目奴眼急手快,她扣住田秋色的嘴便将清心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田言瞬间反应过来忙用自己的袖子给田秋色擦嘴,目奴立刻从腰间又翻出来了另一个小瓶子扣了药往田秋色的嘴里塞去。
田言转身弃了田秋色去找水,她捧了外屋里凉了的水壶往里面来,目奴接了水壶就往她嘴里灌。
“不用了……没用的……我吃的是那些黑市上的大夫给的毒药,你说的对,从今往后……我……我便不用再过苦日子了……只是,只是我对不住雪濯……让他、让他承受了这么多他……他不应该承受的……”田秋色的嘴里说着又呕出来了一口血。
田言顾不上听田秋色说话,她脸色凝重地问目奴:“如何?”
目奴的额头上冒出来了些汗,她压低了声音道:“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知道,也不知道易夫人是何时服的毒药,属下不敢妄下断定。”
“阿言,二姑母求你……求你照顾好……雪、雪濯……我也曾经、那样、那样的指望着他……”田秋色拧了眉,她伸手去捂自己的肚子,那里的剧痛让她脸上的血色退的一干二净,可是她又强撑着想交待田言些东西。
田言只瞪着目奴,她可顾不上田秋色的指望,她的指望全在目奴身上,目奴单膝跪在塌边上,她将田秋色的袖子挽上去,用自己指尖上的银丝划破了她的手腕,看着那里面流出来的鲜红的血,目奴突然松了一口气。
“如何?”田言立刻又问。
目奴扯开嘴角道:“恐怕易夫人不知道黑市上的大夫们大多心也黑的,毒药的成本才更贵,她怕是买了假药,不过她肯定要疼上一阵子,既然她如此轻生,就让她感受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吧!”
田言也松了一口气,她去扶田秋色,发现她已经疼的开始打哆嗦了,如果说刚才她还能说出话来,这个时候她只感觉喘口气都难。
“阿……阿言……求、求你……给我、给我一个痛快……”田秋色蜷缩在塌边上一整张脸都扭曲了。
田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刚才可把她吓死了,如果田秋色就这么死了,她怎么向易雪濯交待!
门外的人好像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吾其先冲了进来,他冲到里屋里看到了被子上的血和疼的翻白眼儿的田秋色时,他哀嚎一声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夫人您可不能有事啊!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雪濯公子怎么办啊!我哥哥什么都还不知道呢!他都不知道公子是他的儿子呢!他还一直以为是我的,他还说要成全咱们两个!夫人,您要和哥哥解释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