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颤抖着双手,用白布擦拭着,从尸体上拔下来的弩箭。那两个辽人,正中要害,都死了。
他不自信的瞥了瞥自己的修长的指节,如白玉似的手心,嗯,可以确定,如今的它们不再是那个只会琴棋书画,无限风流的手,而是沾满鲜血的手了……
这一步,上一世纠结了,近乎一世,看着多少人为了自己,死了。
今生……倒是容易的多了,只是,血管中的血液,似乎……冻结成了寒冰,冻住了整个人。
李玉自觉这样的擦洗,是擦洗不干净的,便用铜盆浸泡着……那两只弩箭。又请人送来一木桶的热水,在卷甲军营地,能有这样的一桶热水,已经很是奢侈了。
他褪了污脏的衣袍,躲进木桶中,氤氤氲氲的热气,温暖着他每一寸的肌肤。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他将头轻轻的搁在木桶上,目光放空……两行热泪,潸然落下……
他哽咽着,吞下苦楚,这该死的前世今生,往事已成空,还不如一梦中。
“玉弟,你怎么哭了……”赵子义掀开大帐,未寻到人,以为玉弟歇息了,哪里知道屏风后,沐浴的他,竟然失态了。
赵子义顾不得体统,从屏风后冲了进来,便抓着他赤白的双肩,自水里捞了出来,嗜血的问道:“谁招惹你了,告诉本王,本王撕了他。”
“没,没有……”李玉嘶哑着,一手环胸,一手推了他一把:“王爷,您……你先出去。”
“怎么没有?!”赵子义也发觉不妥,毕竟玉弟只穿了一条亵裤,有些不知所措的松手,又瞥见泡在清水中的弩箭,立马了然:“是……是玉弟,你的洁癖。”
“那……本王是喜欢玉弟,玉弟你……你这该死的洁癖。可是你,这一掉泪……本王的心,心都乱了,揪在一处,生生的疼。”赵子义背过身去,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吓,吓着玉弟了!
那两行清泪,亦是吓坏自己了!
李玉那些感慨,那些纷杂的情绪,被这个不知礼数,突然闯入的家伙破坏的“风吹云散”,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王爷,听张平说,你们从前经常一起下水塘子捞鱼?怎么……突然害臊了?!”
“呵呵……玉弟要是不喜欢,本王以后,以后……不与他们,嗯,坦诚相待了。”赵子义心道,这……算不算委婉?玉弟愿不愿意与自己坦诚相待?毕竟,玉弟的洁癖真是……太严重了!脏了弩箭,都哭了……可心底还有,有一丝忍不住的欣喜,怎么办?
“嗯。王爷,属下是吕玄机……请您不要再认错了。”李玉拿起面具戴上,懊悔自己竟然贪图一时松快,无意识的解开了面具。
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可要掀起轩然大波了,违逆侯李玉竟然成了卷甲军的指挥使。
“额,嗯。本王省得了。”赵子义重重的点了点头,反正在本王心中,是你,是你!都是你!
李玉撇了撇嘴,这话都提醒他两次了……每次一着急,便不管不顾了。他拿起一旁的白布巾擦拭身体,那个人还紧张的背对着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不如你……出去等等。属下马上就好……”
“啊?!”赵子义自然不愿,他小步走向屏风,隔着屏风依然能能听到玉弟的每一个动作,能感受到他每一次整理衣裳时的……风华绝代,回想起……刚刚的……
怎么办?!本王还能忍多少次……
赵子义心中憋屈,委屈的抿了抿唇,最终……忍无可忍,拔腿就跑!
“玄机兄,我……我,本王一会儿就回来。你,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