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正慎在衙门见了秦子衡,一番考教后,发现他虽没有秀才的功名,却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于是就拍板将他西席之位定了下来。正好衙门无事,他就带着秦子衡回府见乔氏和夏乔安。
夏乔安头上的纱布经过薛神医检查,已经拆掉了,只要不剧烈的运动跑跳,基本无碍了。
知道公子要去见新来的西席,开始她的奋进之路,莺儿燕儿异常兴奋,不顾夏乔安反对就把她洗的香喷喷的,穿了乔氏新做的衣衫,一头墨发整齐的盘于头顶,用青色的发带绑好,收拾的齐齐整整。
夏乔安在女子中算是个子高的,才十三岁就已经跟十五岁的莺儿燕儿一般高了,高挑的身姿,加上她温润的气质,顿时夏乔安就成了一个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翩翩佳公子,跟从前那个痞里痞气的夏乔安判若两人。
燕儿细细的端详了夏乔安好一会儿,心想幸好公子才十三岁,还没怎么发育,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子,若是过两年,公子还是这般姿色,这般气度,恐怕这女子身份就瞒不住了。
这时代也没个穿衣镜,铜镜也只模糊的看个人影,所以夏乔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扮相到底怎么样,只能相信莺儿和燕儿的眼光,既然她们说没问题,那就这样吧!
乔氏在伪装夏乔安的性别这件事上考虑的还是特别周全的,比如安排莺儿燕儿两个贴身丫鬟自小一起长大,既方便在内室伺候,又方便在长大后让她们充作她的通房丫鬟,坐实她是男子的事实。而她外出时专门有两个略懂拳脚的小厮跟随,既能护她安全,又能跑腿办事,与其他的富家少爷一样,不露破绽。
留下莺儿燕儿收拾屋子,夏乔安带着小厮阿城阿砚去了花厅。
一进花厅就见夏正慎和乔氏坐上上首,一脸喜色的和坐在下首的一个年轻人说话。三人见她进来停止了交谈,夏正慎忙招呼夏乔安:“安儿,快进来。见过秦先生。”
夏乔安朝那青年看去,见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姿挺拔,墨发高束,浓眉星眸,薄唇轻抿,身上衣衫虽破旧,却是干干净净,平平展展,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不由得暗叹一声:“好相貌,好气质!”
她上前两步,在离秦子衡六七步远的地方站定,拱手弯腰,行了个标准的书生礼道:“学生夏乔安,见过秦先生。”
秦子衡昨日答应做夏乔安的西席后也出去打听了一番,从众人口中得知夏乔安就是个面目清秀但是不通礼数且愚钝不堪的孩子,招猫逗狗,顽劣非常,出秦楼入楚馆,无恶不作,夏县令给她请了好多西席先生都被她或气走或整走了。
他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的,怕她若真如外界所传那般不堪,他可如何是好,可眼前这个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的确实眉清目秀,削肩细腰,但是目光清澈,神情自若,举止端庄,声音清脆,不见半分驽钝,反倒是透着一股子灵气,哪里是外界所传那般不堪,不由暗自摇头,流言误人呐!
这番思想皆是一瞬之思,他上前虚扶了夏乔安一把,道:“不必如此,在下秦子衡,只比你虚长几岁,不须执此礼,在下当不得。”
夏乔安顺势起身,却是微笑开口道:“学识不论年纪,三人行必有我师,秦先生当得此礼!”
第一次见老师,可得好好表现,这关乎着老师对她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了,以后才容易相处嘛,夏乔安念了二十几年书,深谙此道。此刻见秦子衡似乎对她印象不错,她对秦子衡印象也不错,看来以后的学习之路麻烦应该会少很多。她心里挺高兴,面上却只是礼貌的微笑。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夏乔安才在乔氏的下首,秦子衡的对面坐了下来,几人商量了一下,定好秦子衡明天就开始来夏府为夏乔安授课,每日两个时辰,辰时到巳时,教授内容由秦子衡安排。每十天休息一天,遇上重要节日也休息,束脩则是每月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在晋朝可是不少了,夏正慎的俸禄才是每月四十两,这钱要养家里的一大堆下人,还有车马,还要人情往来,应酬,夏正慎又是个清官,从来不贪腐不受贿,四十两银子可以说是刚够养家。现在为了培养她,这帅气爹爹每月要拿出八分之一的工资来,可谓是下血本了。
夏乔安算了一下,每天两个时辰就是四小时,辰时是早上七点到九点,巳时是九点到十一点,其余时间就是课余了,她可以做别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商机,赚点小钱,能把束脩赚来她就满意了,这样一想她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秦子衡一听束脩五两有些吃惊,正欲推辞就听夏正慎说:“秦先生不必推辞。我家安儿自幼顽劣,前段时间受过一次重伤,忘记了以前的事,如今想要重新开始学习,还请秦先生多多费心。若是先生推辞,我怎能放心把安儿交给你。”
夏县令都如此说了,秦子衡只好应了,心中决定一定用心教授,不辜负夏县令这一番拳拳爱子心。
商议好诸事,夏正慎留秦子衡用午饭,但是秦子衡惦记家中母亲,且要安排家中事宜,便推辞告退,夏正慎已经知道他家中境况,便也没有强留,只说改日再举行正式的拜师宴。
秦子衡走了以后,夏正慎和乔氏说起秦家的情况,夏乔安在旁边听到时提了一句:“既然他家条件不好,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咱们又不在县衙住,后衙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爹爹你把他们娘俩安排在后衙里住,这样秦先生来上课时也不必担心家中母亲无人照顾,岂不两全?”
夏正慎想想觉得有道理,但是看秦子衡那个样子,怕是一个不愿意接受别人施舍的性子,若是贸然这样提出来,反倒容易坏了事。
夏乔安却不以为然:“爹只要说是为了让他更安心教我才这般安排,秦先生是孝子,定能明白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