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了。
那边的宋祁渊还在为了营救夏乔安奔波,这边的夏乔安却是高床软枕的睡的正香。
她从睡梦中醒来时,只觉得后脖颈有些疼,伸手揉了片刻才好了些,揉着揉着她忽然想起来昨晚的事儿,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华丽的紫檀拔步床上,入眼所见是浅紫色的帐子,绣着缠枝西番莲。
她一骨碌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见自己的中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就松了口气。
她掀开帐子朝外看,只见这是一间整体风格非常女性化的房间,整个屋子都是浅紫的色调,浅紫的帐子,浅紫的帘子,紫檀的家具,就连墙上挂着的一幅牡丹,都是紫色的。
她下了床,就见脚踏上放着一双绣花鞋,依旧是紫色的。
夏乔安有点懵,这好像是个女子的闺房啊,自己不是被人打晕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姑娘的闺房里?
难道是自己又穿越了?
她环视一圈,发现窗下有一个梳妆台,她忙跑过去,借着妆台上的铜镜打量自己的脸。
没错啊,还是原来的那张脸啊!
那她这是被人当做男子抢来做相公了?所以才会在姑娘的闺房?
夏乔安脑洞大开,幻想自己是被人掳来当压寨相公,不由嘿嘿嘿笑起来。
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她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夏乔安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正脑洞大开,胡思乱想,就听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身材高挑的“女人”。
那“女人”见夏乔安已经醒了,似乎有点吃惊,但看到她表情平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打量他的样子,他又有些玩味的笑了。
这个有趣,以前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一醒来就鬼吼鬼叫的,哭诉求饶的,非得用些手段才老实,看看这个,啧啧啧,不光长的是历来最好的,还有这镇定的脾性,嗯,有趣!
李慕白心里满意,这一次,定是没绑错人了。
李慕白手里托着一个托盘,迈着小碎步朝夏乔安走过来,走到近前略弯了弯腰对夏乔安道:“你醒了啊,来,衣服穿上,别着凉!”
那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一丝刻意捏造的感觉,几乎是一瞬,夏乔安就听出了不对劲。
她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几眼,然后就兴奋了起来,嗷,女装大佬!我见到活的女装大佬了!
她那颗激动的小宇宙一下子就爆发了,噌的站起来,围着李慕白就转起圈来,边转口里边念念有词:“啧啧啧,真美,真漂亮!”
李慕白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应弄蒙了,以前被他掳来的人哪个不是心惊胆战,话都不敢说的,这位公子倒是胆大,不光不怕他,还这幅兴奋的样子。
要不是他对自己的轻功还有隐匿之术足够信任,他都要怀疑夏乔安是官府专门为了抓他,而布的局呢!
夏乔安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才停在他对面,一手插腰,一手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才道:“你这个妆容有点瑕疵,不然就完美了!”
嗯?妆容?李慕白不明所以的看着夏乔安。
夏乔安见他这幅样子,干脆一把将他按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道:“来来来,我给你化妆,保证惊艳,你这个妆太浓,太死板,少了灵气。”
李慕白已经完全被她搞懵了,这人什么毛病,现在是她被自己绑来了啊,她不怕就算了,还这么一副兴奋的样子,还要给自己梳妆,这是在搞什么?
夏乔安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用一块湿毛巾擦掉他脸上的浓妆,反复几次,才露出他的真容。
洗尽铅华的李慕白有一张令夏乔安有些眩晕的脸。
他是夏乔安见过的长的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纵使是宋祁渊和秦子衡那样的“盛世美颜”,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夏乔安看着他的脸,有些词穷,她根本找不到一个词能用来形容他的容貌,满脑子只剩惊艳,以及一句反复回荡的:“卧槽!真特么的好看!”
她瞠目结舌的样子,让李慕白心中不悦,又是如此,为何从小到大,每个人见到他的容貌,都是这幅见了鬼的样子。
他恢复了本来的声音,看着夏乔安,语气凉凉道:“怎么?很惊讶?也觉得我不男不女,是怪物?”
哎?也?
夏乔安一下子被他惊醒过来,见他面色不悦,忙解释道:“不,我只是惊讶这世上竟有如此貌美之人。”
她语气真诚,眼神不躲不闪,就那样坦荡荡的任李慕白探究打量。
李慕白见她如此,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不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这么漂亮!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哥哥还是姐姐?”夏乔安自来熟的套起了关系。
“呃…你不觉得我是怪物?狐狸精?疯子?”李慕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竟有人如此坦然地面对他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人。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喜爱穿的衣服,有他想要做的事,你长得漂亮,或者你要穿女人的裙子,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不关别人的事儿啊。你想用怎样的面貌去生活,也不关别人的事,何来狐狸精之说,何来怪物之说。再说了,你这么美,只要看着你都觉得养眼,我干嘛要讨厌你啊!”夏乔安道。
现代的女装大佬多了去了,本姑娘岂会大惊小怪。
她的这番话听到李慕白的耳中,却是如同乐音,让他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冲动,他觉得她懂他,她是唯一个懂他的人。
他激动起来,伸手拉过夏乔安让她坐在他身旁,语带激动的道:“你真的这么想?我一个男人穿女人的衣服,你没觉得不正常?没觉得讨厌?”
“嗯,不觉得。”女装大佬嘛,现代多的是,而且变性的人也有啊,她早就不稀奇了,不过古代的女装大佬,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第一次见到,多少还是有一些吃惊的。
李慕白见她语气诚恳,并非作伪,终于放下心防,他想要倾诉,压在他心里的石头,似乎快要将他压死了,终于有一个人能懂他了,他兴奋之余有些想哭。
自从那个人离开以后,他好像再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心里话了,如今这个被他绑来的人,却是不嫌弃他,愿意和他说话,李慕白的心情不可谓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