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果然如夏正慎预料的一样,一连下了十几天,大雪将许多的屋舍都压塌了,好在里面的人都已经早早被转移了出来,所以十多天来,淮安县还没有报上来因为雪灾而死亡的人。
书院祠堂以及衙门都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这些人原本衙役去劝他们转移时,他们中许多人是不想离开家,觉得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是衙门在危言耸听,最后是被衙役强制着带出来的。
一开始的两日,众人见他们的屋子完好无损,还闹过几回事儿,这两天眼见着各处房屋倒塌的越来越多,才消停了下来,纷纷感叹幸好搬出来了,对夏正慎也从开始的不满变得感激信服。
夏正慎则是对夏乔安更加信服了,要不是听她的话,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将人都转移了出来,只怕死的人不在少数,自己的政绩,只怕是也会受影响。
这场雪停了以后,对夏乔安来说,真正的困难才来了。
虽然雪停了,可是县里许多的房屋都已经倒塌不能住人了,而且征来的粮食也快要吃完了,路上的积雪也有数尺厚,食住行都成了问题。
就在她苦思解决之道时,宋祁渊来了夏府。
这些日子,夏乔安忙着帮助夏正慎安置灾民,宋祁渊也没闲着,上报朝廷灾情,申请开仓放粮等等,所以两人有好几日没有见面了。
宋祁渊忽然找来,夏乔安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展开了,她忙换了衣服去花厅里见他。
到了花厅她一眼就看到宋祁渊站在花厅里,看着博古架上的水车模型,一切和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看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宋祁渊回头就见她愣在门口,神情有些恍惚,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他略有些心疼,他就知道发生了雪灾这样的事,她不会袖手旁观,也知道她在县城大户里奔走游说,征粮借房,所以,他就默默的去帮她想办法,今日来找她,就是想告诉她,有他在。
夏乔安回过神来见宋祁渊正看着她,忙进去道:“身体好了吗?”
宋祁渊道:“早就好了。你呢,没睡好吗?”
夏乔安揉揉眼睛:“嗯,昨晚想事情,睡的晚了。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宋祁渊点头道:“嗯,我已经和皇上上书过这里的情况了,放粮的批复下来了。”
“真的?”夏乔安一听这话就精神了。
宋祁渊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道:“这是批复。而且我已经和好几个粮商联系过了,今年冬天,他们可以保证粮价不涨,但是明年春天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各地粮价都涨,他们就控制不住了,毕竟也不能做亏本生意。”
夏乔安点头道:“只要这个冬天过去了,我就有办法了。”
宋祁渊对她说的办法挺好奇的,夏乔安见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就不急了,坐下来和他讲了她的蔬菜大棚计划。
要是别的人听到她说什么蔬菜大棚什么的,都是怀疑行不行的通,宋祁渊却知道,她说的定然是她那个世界里验证过的事,所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知道只要熬过冬天,她有办法能让所有人不挨饿,他就放心了。
跟夏乔安说完了正事儿,他见她脸上露出疲态,就道:“其实你不需要亲自去做这些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帮你做,再说了有我。”
夏乔安心中暖暖的,她觉得世界上最温暖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有我在”。
宋祁渊虽然很多时候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他却一直在她身边。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就是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担心别人做不好。”
宋祁渊道:“那就交给我来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他才告辞出了门。
出门刚好碰到潘森和柳青河二人在夏府门口张望,就吩咐宋东将他们二人带了过来。
潘森和柳青河那日来见夏乔安没能见到,本想第二日再来,可是接下来的十几天一直在下雪,夏乔安也好,他们的爹也罢,都忙着雪灾的事,他们两个纨绔也一直找不到机会上门求见。
今日见雪已经停了,城中的路也已经铲开了,二人就迫不及待的来求见夏乔安,没想到还没见到夏乔安,却被宋祁渊逮了个正着。
宋祁渊虽然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他的猜测,但还是想找到更加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一下他的猜测,所以他正想找几个过去对夏乔安熟悉的人来问一问,刚好就看到了这两人。
这两人以前和夏乔安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彼此之间应该是最了解的,问他们再好不过。
二人一见宋祁渊就吓得腿哆嗦,噗通就跪下来,磕头行礼道:“见过宁溪郡王!”
宋祁渊让他们起身道:“起来吧,不过问你们几件事而已。”
二人忙爬起来,潘森道:“郡王要问什么事,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青河在一旁连连附和。
宋祁渊点头道:“你们在夏府门口干什么?”
柳青河道:“回郡王的话,在下和安捷县主曾是朋友,如今听说她回了乡,还做了县主,特意前来恭贺。”
宋祁渊看看二人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暗道:恭贺,贺礼都不带,这样的草包,怎么可能是夏乔安的朋友。
他道:“你们和安捷县主很熟吗?”
潘森道:“以前可熟了,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呃…不对,不是兄弟…”
“那她以前什么样?”宋祁渊假装只是对夏乔安的曾经感兴趣的样子。
潘森柳青河两人见他问起这个,那他们能说的可就多了,忙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过去的事说了,末了潘森还感叹了一句:“可是,自从她上次被打破脑袋醒来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光不认得我们兄弟,还变得文绉绉的,还会作诗了,也不和我们一起玩了。”
宋祁渊这下更确定了,有的人即使失忆了,一些习惯却是不会变的,比如潘森说夏乔安有次吃饭,饭里的茱萸让她很不喜欢,直嚷着辣,还砸了人家的厨房。
可是现在的夏乔安极喜欢辣,简直无辣不欢,而且,她从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去打砸别人家厨房。
确定了心中所想,他就让人放他们二人走了。
潘森和柳青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宁溪郡王问了半天,好像都在问安捷县主的事,还都是以前的事,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