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与冯盎比武的对手挥手一剑毙虎,杨凌脑海之中电光火石般闪现出了两个月前在关外草原上曾经发生的一幕:牧羊犬大黑也是死在几乎同样的一剑之下的。于是,他一惊之下,禁不住失声大叫道。
“不好,商略要逃!”拉杨凌上树稍的那人却未理会他的这一声大叫,眼盯着校场内提醒杨凌道。
杨凌回过神来,注目向校场内观瞧,这才发现被叫做商略的那人趁着包括冯盎在内的场内众人注意力皆集中在扑地不起的那只老虎身上的空当,撒开双腿,飞也似地朝着圈外跑去了。
待到冯盎发觉对手不见了踪影,急命手下军士拿人,那人早已混入观战的人群,不知逃向何方了。
“紧闭所有城门,务必将商略捉拿到案!”冯盎情急之下,把手中弓箭向空中一举,大声命令道。
与此同时,杨凌忽听身旁那人以命令的口吻冲自己说道:“立即赶到南门外岔道口等着,务必查探出商略的去向,不得有误!”
他刚要回过头向那人问一句:“你怎么就知道商略一定会向南门方向逃跑的?”陡觉身子一轻,已被那人用力一抖仍系在他腰间的绳索,将他从树稍上拉了下来,直抛向了地面。
杨凌只觉耳畔生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扑通”一声落在了地面上,摔得他站立不稳,才要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又觉腰间一紧,一股向上的大力将他安安稳稳放在了地上,站住了。
“解下腰间绳索,快照我说的去做!”头顶树稍上传来那人的命令,杨凌抬头望望,却只能看到树稍上挂着的一袭衣衫,终究没有看清拉自己上树那人的长相。
他想起临行前驿长关跃向他交待下的首要任务便是盯紧了从辽东前来劝说冼夫人造反的不速之客,又因方才已认出了与冯盎比武之对手就是曾在关外一剑毙杀大黑的凶手,继而认定他就是那位不速之客,于是便三两下解开系在腰间的绳索,仰面向树稍上那人叫了声:“那我就去了,它日有缘,定当再会。”抬腿向南跑了下去。
杨凌病体未愈,又经方才树上树下一番折腾,夹杂在已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没跑出多远,已累得浑身大汗,脸色煞白,跑不动了。
饶是如此,他强撑着还是走到了南城门,却惊喜地发现城门还开着,并没有遵从冯盎的命令关闭,便加快脚步出了石龙郡城,想了想,径直朝南走去。
出城向南走上不到三四里路,杨凌果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道口,想起树稍上那人的交待,他观察了一下岔道口附近的地形,见并无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索性装做行人赶路赶累了,走到岔道口旁一棵大树下坐下,边擦着脸上、身上的汗水边等候着商略的到来。
穿越前杨凌虽然在警队做的是内勤,但在正式上岗前也曾接受过相关培训,懂得些跟踪盯稍的基本技巧,坐在大树下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商略的影子,便装做是走路崴了脚的模样,一边用手轻轻揉着脚脖,一边心里犯起了嘀咕:如果商略真的就是自己此行要找的辽东来客的话,他理应从校场内趁乱脱身后,设法从东门出城,返回辽东,树稍上那人为何要命自己赶到南城门外的岔道口等着他呢?
还有,从被那人用一条绳索拉上树稍,到稀里糊涂地被放下树,自己自始至终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也无从得知他的身份、来历,凭什么要听从他的命令,强撑病体来到南门外守株待兔,坐等商略到来呢?
相较于认出两个月前在关外草原上剑斩牧羊犬大黑的凶手商略就是辽东来客,杨凌倒是更对拉自己上树稍观战的那位神秘人物心中充满了好奇,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此人究竟是谁。
大约坐在岔道口的大树下等了一个小时的光景,杨凌看到从石龙郡城的方向疾步冲他坐的方向走来了一个女人。起初他并未对这个女人太过留意,及至这女人走近,杨凌不经意间朝她裙下瞥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这女人脚上穿的是一双麂皮快靴,再往她脸上观瞧,虽见她两颊扑满了厚厚一层脂粉,却仍难以完全掩住她长着一副男人相,不由得心中一惊:来了!
这女人快速走过杨凌身边,只朝他揉着脚脖的那只手匆匆盯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径直顺着向南的一条道继续走下去了。
杨凌估摸着女人走出去有一两里地远了,才缓缓起身,回头向城门方向望了一眼,再瞧不见有一个人影,遂迈步向南追了下去。
杨凌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向南追出去有四五里路的样子,却再看不到前方有那女人的影子,正觉蹊跷之时,忽觉后脑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恍恍惚惚间,杨凌就听到身边有个清脆的声音像是在呼唤着自己,他费力地睁开双眼,四下张望,惊讶地发现自己已被人挪到了道边的一处平坦处躺着,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蹲在自己身边,满脸焦急地呼唤着自己。
杨凌挣扎着想翻身坐起,刚一用力,只觉后脑处一阵钻心地疼痛袭来,不由得咧嘴“唉哟”了一声。
小姑娘见杨凌苏醒了过来,长吁了一口气,忙扶着他坐起身,关切地问他道:“大哥,你怎么会跌倒在半路上,把自己跌晕过去了呢?”
杨凌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依稀觉得她有些面熟,可一时间又回想不起曾在哪里见到过她,便轻声反问她道:“你怎么就一口认定我是自己跌倒在路上的呢?”
“你瞧,我发现你晕倒在路上时,你脑袋正嗑在那块石头上,不信,我把它拿过来你看看,上面还沾着你的血迹呢。”小姑娘说着,起身走到道路中间捡起一块尖利的石头拿回到杨凌眼前,指示着他看石头上残留着的血迹。
杨凌盯着小姑娘手中那块血迹斑斑的石块,脑子里却清晰地回忆起了自己遭人暗算的一幕:不对!定是商略发现我在盯他的稍,在身后偷袭了我,绝非我自己跌晕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