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站在门外的两名牢役忽然冲房内的杨凌说了声:“你要见的人来了,记住,不可出房半步。”其中一人随手关上了房门,只留出一指宽一条门缝供杨凌观瞧院子里的动静。
杨凌被迫无奈,只得走到房门前,透过门缝向院子里观瞧。
果然看到有七八名身穿囚衣的女子在高昌带人押解下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进了院子,像是在出牢房放风的样子,排成一队围着院子缓慢地绕着圈。
杨凌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走在队列中的一人正是三郎,喜得他险些脱口叫了出来。
高昌特地走到杨凌所在客房门外,用手指着走在女囚队列中的三郎,悄悄对门内的杨凌说道:“瞧见没有,那是不是三郎?只要你尽力办差,用不了多少时候我们就会放她去和你小夫妻两口团聚的。”
“我已写下了投名状,自会尽心尽力完成你们交待下的每一件差使的,但你也须得向我保证,自今日起,决不可亏待了三郎。”杨凌目不转睛地望着院子里的三郎,向高昌提出要求道。
“放心吧兄弟,我决不会叫弟妹在这里受半点儿委屈的。”高昌隔着一道房门冲杨凌莞尔一笑,爽快地答应道。
放风持续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三郎就随着那队女囚被押回牢房了。高昌随即打开房门,对杨凌说道:“你骑来的马我已命人替你喂好了,兄弟,哥哥我就不多留你了,只盼着你早日能为朝廷立下功劳,到时哥哥我必亲自护送弟妹前去和你团聚。”
杨凌虽听不惯他一口一个地称呼三郎为弟妹,可也不愿向他多做解释,一边在高昌的陪同下向院外走着,一边向他打听道:“高大哥,此处不是什么江宁县牢吧。据我看来,倒像是你们关押人的一处秘密据点,是吗?”
高昌乍听此言,先是一怔,继而用大哥的口吻劝杨凌道:“兄弟你能被李将军相中,加入我们实属不易,今后像这些与已无关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少打听的为好。”
杨凌还想问问高昌,他所说的“我们”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可是却见高昌冲他摇摇头,转身进院去了。
因想到为前来探视三郎,自己已擅自离开广陵近一天一夜的光景了,杨凌唯恐广陵场驿的执事会发现自己的行踪,向上禀报,既然见向高昌打听不出更多的事情,索性在所谓的江宁县牢门外翻身上了马,纵马便向江边疾驰了过去。
杨凌策马抵达江边时,正赶上一艘渡人去江北的大船正要拔锚启航,他也顾不得再等官船,吆喝着船家重新放下渡板,牵着“飞雪”走上船来。
“小兄弟,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渡你这一人一马到江北去,你须得付我三文的船钱。”这艘船的船老大是位年约四十上下的壮汉,生意做得十分精明,直等到杨凌牵着“飞雪”走上船来,才向他说明该付多少船钱。
杨凌既然急着赶回广陵,也就不在乎多付他几文船钱,可是当他伸手向怀中一摸,不由得暗道声“不好”,原来他昨日在场驿看罢刘方的信后,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此时怀中空空如也,竟是一文钱都没有带。
“船家,这是三文钱,你收好。他的船钱老儿代他付了。”正当杨凌为付不出区区三文船钱而面红耳热之际,忽然见坐在船舱里的一位老者站起身,递给船老大三文铜钱,替他付了船钱。
“忠伯,怎么是你们?”杨凌立即便认出了这位主动替他付了船钱的老者便是曾在南塘镇“八方客栈”见过的三郎身边的仆从廖忠,再往他身后看,那名叫小草的侍女却是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似是对廖忠方才主动替他付了船钱的举动很是不满。
廖忠忙请船上的伙计牵过“飞雪”,带它到船上别处安置,上前一把拉起杨凌回身进了船舱,压低了声音向他说道:“小哥,我家小姐出事了,你知道吗?”
出乎廖忠和小草的意料,杨凌居然点了点头,安抚他俩道:“我刚见过三郎,你俩放心,她一切都好,并无大碍。”
“哦哦,小哥,你是在大牢里见到我家小姐的吗?她对没对你说到,要怎样才能解救她出得牢来?”廖忠毕竟上了几岁年纪,见过些世面,听杨凌如此一说,并没向他打听是怎么得知三郎被抓的消息的,只向他询问起了解救三郎出牢的办法。
“忠伯,我就说嘛,广州的刘刺史决非受惠不报之人,定是他给小崽子通报的消息,告诉了他小姐被抓的消息,是吗?”不待杨凌开口,小草就一跃而起,抢着向他问道。
杨凌前次与三郎在南塘镇“八方客栈”重逢之时,虽然没来得及向她打听这两位仆从是怎么跟随她的,可也知道,忠伯和小草跟随三郎的时间至多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今日既与他俩在渡船上邂逅,又见他俩如此关心三郎的安危,不由得对两位义仆产生了好感,也不计较小草径直称呼自己叫做小崽子,关切地向两人问道:“小草说得不错,确是刘刺史派人送信来,告知了我三郎如今下落的。你俩这是要去哪里呀?”
忠伯与小草两人对望了一眼,仍是由小草抢着答道:“小姐在广州被抓时走得匆忙,我俩也不知道小姐现在关押在何处,还是忠伯想到,如今唯一能解救小姐出狱的就是广陵张家的长公子张伯和了,因此我俩打算到广陵张园去求张家长公子,请他设法解救小姐......”
杨凌苦笑着摇摇头,对两名义仆说道:“你们不必去了,我昨日已去过张园了,虽没能见到张伯和,但据他家大管家张安说,在查找,解救三郎这件事上,张家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见忠伯和小草听了他这话,脸上难以掩饰地露出失望的神情,杨凌忙又补充道:“不过,你俩放心,我已与抓捕三郎的官人说定,用不了多少时候便会放三郎出狱的。”
“小哥,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忠伯摆手拦住小草向杨凌追问个中原由,只向杨凌问道。
“我与三郎情同姐弟,为何要骗你俩?”
“那好吧,从今往后,我和小草便跟定小哥你了,直到亲眼看到我家小姐被放出大牢的那一天。”忠伯回头望望小草,态度坚决地向杨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