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沁儿事涉‘雁巢’要案,未经我家公子允准,不得擅离平陵县境。”
英荐一口回绝了杨凌的请求,并要他负责看管好顾沁儿,令不禁令杨凌十分恼火,当场与英荐争执道:“李将军也曾说过,顾沁儿对无垢托她带密信给浙东残匪毫不知情,如今平二已携密信潜逃,你为何还要将她留在平陵?”
“公子临行前并没交待下话,要我放了她,所以,你要成全顾沁儿的孝心,也请等到我家公子返回平陵后,再当面求他允准吧。我衙中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英荐撂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了。
得不到英荐这位平陵县尉的帮忙,杨凌根本找不到另外的办法来帮顾沁儿搞到能使她离开平陵的路引,只得怏怏地回去劝顾沁儿再耐心等候些时日。
“我的事就不劳杨大哥费心帮忙了吧。待到清明,能在平陵旧宅旁为二老烧上些纸钱,我也就满足了。”顾沁儿像是预料到了杨凌办不来她所需的路引,依然用冷淡的语气说道,“但请杨大哥告诉我一句实话,清明之后,我能返回建康灵谷寺吗?”
“这……”杨凌被顾沁儿问得面色一红,只得如实答道,“姑娘心中想必也猜到了个中的隐情,目下我虽不能给姑娘一个确切的答复,但可以向姑娘保证,我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顾沁儿似是被杨凌这话所感动,抬起眼来凝视他良久,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心中清楚,杨大哥为了帮我的忙,已尽了不少的力了。但我想,我自已沾惹上的事情,终究还须我自己出面去了结了才行。能否请杨大哥再帮我一次,带我去见那人,好叫我当面向他解释清楚这一切?”
杨凌深知英荐决不会给顾沁儿一个满意的答复,与其带她到英荐那里碰钉子,伤心失望,还不如等到李靖从浙东剿匪归来,自己替她去求李靖早日放她返回建康为好,于是便向她谎称英荐到广陵办差去了,勉强劝说得顾沁儿暂等几天。
在此之后,每隔两三天,杨凌都要抽空到平陵城里探问李靖是否返回平陵的消息,可是将近半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得到他期待的答复。
同时,这段日子里,杨凌也在根据着李靖曾向他透出的口风,默默估算着三郎和养母娄氏从关外赶来平陵与他团圆的行程,在心中期盼着养母娄氏能见上顾沁儿一面,喜欢上这位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
好在,自从驿长白申那晚召集驿中众人,当众宣布了驿里的更夫平二是商畴所部安插在平陵驿的眼线之后,平陵驿中再没有发生过诸如老贾被杀,平二潜逃之类的大事,一切都风平浪静,一如既往,使得杨凌在闲暇时也从驿里的差伴那里借到了一本《诗经》,开始埋首读起书来。
这一天午后时分,杨凌忙活完了驿中的晌饭,回到宿房正想捧起书来再读上两三首诗,忽听窗外有人在轻轻拍打着窗扇,他放下书卷,走到窗边向外观瞧,却见是英荐站在那里,一见他走了过来,便冷着脸向他问道:“公子传你随我速去县衙后花园一趟,你现在是否走得开?”
杨凌听到李靖从浙东返回平陵的消息,心里高兴,也没有留意英荐的脸色,便跟着他兴冲冲地进城来见李靖。
“时至今日,平陵的事暂告一段落了。杨凌,明日我和英荐便要离开平陵回广陵去了,今日传你前来相见,是为告知你一声,迟则五六日后,你便能见到三郎和养母了。”
从李靖的脸上,杨凌丝毫看不出他此次前往浙东剿匪的成功与否,只是在听他提及五六天后自己便能与三郎和养母娄氏相见团圆了,心中高兴之余,并没忘记顾沁儿的事,便向李靖请求道:“多谢将军了。在下尚有一件小事须当面征得将军的允准方可,能否在清明当日允许顾沁儿来此旧宅祭奠过父母后,仍放她回建康居住?”
“怎么,是顾沁儿要你来问我的吗?”李靖盯着杨凌,反问道。
“我想,将军此前既说过,顾沁儿对无垢托她带密信给商畴并不知情,如今浙东之事已了,自该放她回建康去的。”杨凌隐隐听出李靖辞气有些不善,忙解说道。
“此次浙东剿匪,虽端掉了商畴所部残匪藏身多年的老巢,一举歼灭了其主力,但商畴本人连同从平陵驿携密信潜逃的平二两人却不知了去向,因此,暂时还不能放顾沁儿离开平陵。你回去告诉她一声,就说你已托朋友为她在平陵境内安排了一个居住,可使她暂居平陵的这段时日内衣食无忧,要她不必想着返回建康去住了。”李靖摇摇头,对杨凌吩咐道。
杨凌没想到李靖要把顾沁儿长久地留在平陵不放,一时猜不透他如此做的用意何在,便委婉地问道:“我记得半个月前将军临赴浙东前曾说过,不怕平二抢先去向商畴报信,为何此次没能捉到他二人呢?”
李靖目视杨凌多时,忽然问道:“杨凌,你是不是当时已经瞧出了平二携密信潜逃,其中另有蹊跷,却未向我禀陈哪?”
杨凌陡地一惊,急忙躬身答道:“在下决不敢对将军欺瞒不报,只是在那日将军走后返回平陵驿的路上,我对平二未曾知会已与他接上头的王举一声,就独自携密信潜逃的行为颇为费解,时至目下,仍想不通平二为什么要如此行事。”
李靖目光移向英荐,用教训的口吻说道:“你若是能像杨凌这样,遇事多动动脑子,也不枉了我带你加入‘鹰窠’的一番苦心了。”
英荐也是一头雾水,当即抱拳道:“尚请公子明示。”
“事后细细回想此次浙东剿匪的整个过程,我还是败在了无垢的手下啊。”李靖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注意到了无垢写给商畴的那封密信,却因此忽略了无垢托顾沁儿带往天台山的那卷经文,问题极有可能就出在这卷经文本身,而非那封密信里。英荐,你可知,智觊大师一生都有过哪些佛家著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