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这才领悟到杨凌的用意,遂冲他菀尔一笑,点头答应了。
果然不出杨凌所料,那两名食客甚至都没等到杨凌回后厨为他俩煮好汤饼,就起身离开了。三郎按杨凌所说,将店里的事暂且交给一名伙计照管着,自己则悄悄地尾随其后,跟着那两人离开了“升和汤饼馆”,出了朱雀大街的街口,走不多远,拐进了一条小巷。
三郎远远地望见那两人相跟着走进了小巷深处的一座民宅,站在巷口略等了等,没见两人从那座民宅出来,方疾步来到民宅门外,透过门缝往院内观瞧,只见不甚轩敞的小院内空无一人,才屏住呼吸,丹田一提气,直接越过院墙,飘然跃入了院内。
院内面南背北建有一排三间正房,三郎蹑手蹑脚地潜行至房根底下,竖起耳朵凝神倾听房内的动静,隐约听到居中的一间正房中传来有人声,便猫着腰潜伏至那间房屋的窗下,偷听起房内两人的交谈来了。
只听一人说道:“二哥,你说那小子怎么突然找咱哥俩询问起汤饼的滋味来了,会不会是他瞧出了什么?”
听此人的声音,依稀便是杨凌后问到的那人。
“老四,我正想和你说呢,你不该那么实诚,对那小子说起汤饼里要加些蜀椒更有滋味的。东家特地把咱哥俩从益州调来建康监视唐介休的举动,就是为防止唐介休认得建康铺面的掌柜伙计,你可倒好,这么一说,不是提醒那小子了吗?”被称做二哥的人不客气地抱怨同伴道。
老四不服气地争辩道:“二哥你太高估那小子了吧,仅凭我向他建议在汤饼里添放些蜀椒就怀疑起咱们来了?我看哪,今天的事纯属巧合,你没发现汤饼馆里那个假小子掌柜的先是和那小子嘀嘀咕咕了一阵子,那小子才来找咱们的吗,要我说呀,是咱们近些天呆在汤饼馆过久了些,才引起了假小子掌柜的注意的。”
三郎趴在窗根下,听到老四把自己叫做假小子掌柜的,不由得暗自“呸”了一声,心说:看你这人表面实诚,肚子里却憋着坏水儿,没来由地胡乱给人家起什么外号。
同时,她也因房内老四称呼她做假小子掌柜的,心中一动,似乎受到了启发,隐约找到了杨凌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症结所在,一时走起神来,竟然没听清房内两人接下来都说了些什么。
直至听到房门被人拉开,三郎才恍然惊醒过来,急忙闪身躲到了附近一棵大树后,从树后探出头来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二哥出房来解手,便在树后等他解完手回到房内,再次潜至窗下,继续偷听起两人的谈话来了。
“二哥,怎么还不见三哥回来?你说唐介休那小子今天不会猫在家里一天不出门吧?”只听老四向刚解完手回到房里的二哥问道。
“通常这个时辰,老三应该早就回来了呀。”二哥也觉得奇怪,眼望窗外的天色嘟囔道,“不过,今天唐介休没来汤饼馆,或许还真的就呆在家里,老三没回来也属正常。咳,今天被姓杨的那小子搞得咱哥俩饭都没能吃上一口,想起来也真是晦气!这么着吧,老四,你留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老三,顺道给你捎些饭来。”
说着,二哥又要转身出房。
三郎正想闪身躲到树后去,却听房内老四开口对二哥道:“要去也当是我去,二哥,你留在这里歇着吧。哎,对了,二哥,你说会不会是假小子掌柜真的对咱们起了疑心,才唆使姓杨的小子来找上咱哥俩的啊。倘若真是这样,咱们不妨和三哥调换一下,换他到汤饼馆里守着监视唐介休的举动,咱们到姓唐的小子家那边守着吧。”
“不行。”就听二哥断然否决道,“临行前大管家交待得明明白白,命咱们两个生脸孔到汤饼馆去守候监视的,倘若要和老三调换,须得向大管家禀明,经过他的允准才是。再者说了,老三虽只是一个人,却有一身咱哥俩都没有的好功夫,由他到姓唐的家外守候监视,的确比咱们更合适。”
“这个好办,明天我一人到汤饼馆里守着,有劳二哥过江去广陵面见张安大哥,就说唐家汤饼馆的假小子掌柜对咱们起了疑心,求他允准咱们和三哥调换一下位置不就行了。”老四大咧咧地说道。
三郎在窗外听到老四口中说出张安两个字,不禁颇吃了一惊,当下心中恍然道:“原来这两个小子是广陵张伯和派来监视唐介休的呀。”
几乎就在房内老四说出张安来的同时,院外突然有人拍打起了院门。
三郎不敢大意,环顾左右,没能找到适合的藏身之所,遂纵身一跃,直接窜上房顶,趴伏到了屋瘠另一侧。
老四应声出来给来人打开了院门,随口问道:“三哥,今天你回来得怎么这么晚?”
因先前听二哥说到老三有一身好功夫,三郎不敢探头观望院内的动静,只藏身于屋瘠另一侧,竖起耳朵来倾听院内二人的谈话。
“二哥在吗?我有要紧的事同他商量。”然而三郎只听到那位三哥对老四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匆跟着老四进屋去了。
由于担心被三哥发现自己的行藏,且已从二哥和老四的交谈中得知了这三人的来路、身份,三郎未敢久留,当即转身顺着屋瘠离开了那座民宅,返回汤饼馆找杨凌报信去了。
杨凌听三郎讲罢跟踪二哥、老四获得的发现,也没想到这哥俩竟然是奉张伯和之命前来监视唐介休的,不过,他倒不像三郎那样,对此感到一头雾水,将前不久阴行功要求自己充当他的眼线,暗中监视唐介休与张伯和的举动联系起来一琢磨,依稀猜测到了张伯和派人来监视唐介休的动机所在:张伯和大抵是为保全其巨额家产不被唐介休吞并,才对他严加防范,特地从蜀地调了人来监视唐介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