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佛子在得知贡卓押解着杨凌等四人来到中军帐外时,并没有立即传见杨凌等四人,而是先将贡卓单独唤了进来,向他问道:“依这段日子你对这四个人的监视、观察,对他们每个人的真实身份有没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贡卓、贡吉两兄弟皆是李佛子部落的亲信,对他自然没有丝毫的隐瞒,遂抱拳答道:“禀大帅,末将认为,杨凌和小萤是隋朝细作的可能性最大,而娄氏与顾沁儿两人即便是反对隋朝的,大概也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哦?你为何会认为杨凌有可能是隋朝的细作呀?”贡卓的判断显然出乎李佛子的意料,惊讶地问道。
“杨凌在被关押的这段日子里,表现与三个女人不同,每天都要出外四处游逛,末将疑心他是在借机打探咱们的虚实,特别是,就在前两天,末将得到手下两名军士的禀报,称杨凌用谎诞不经的言语欺哄他二人帮其搞条船,欲逃离崖州,于是,末将便带人等候在海边,果然见杨凌和他的妖怪同伙欲从海上逃走,据此,末将以为,杨凌很可能是隋朝派来的细作。”贡卓一五一十地答道。
“嗯,那小萤呢?你又如何判定她也是隋朝派来的细作呢?”李佛子微皱双眉,对贡卓的话并未置可否,接着问道。
“据末将连日来从旁观察,小萤自从被集中关押之后,时常显得心事忡忡,也不喜与其他两人说话,交往,似乎有着极重的心思,末将推断,她之所以如此,大概是担心其细作的身份暴露,内心恐惧所致。”
“寻常的言行举止固然可能暴露出此人的真实身份,但要想印证你的这些判断,还是用些非常的手段才行。”李佛子依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推心置腹地对贡卓说道。
“大帅英明,请大帅示下。”贡卓躬身说道。
“这四人是人是鬼,本帅现有一法,一试便知。”李佛子颇为自信地对贡卓说道,接着向帐外吩咐道,“就按我之前交待的布置吧。”
帐外有将校答应一声,遵命行事去了,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遂进帐来向李佛子禀报道:“大帅,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贡卓,你亲自去将杨凌等四人押来帐外吧。”李佛子有些诡异地冲贡卓笑了笑,率先起身走出了中军大帐。
贡卓跟着李佛子来到帐外一瞧,不由得暗吃了一惊,只见帐外已然密排两列手持刀剑的军士,在正对帐口的百步开外,立起了四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五花大绑着一人,被绑在木桩上的每个人头上都蒙着头罩,虽看不到这些人的样貌,但从这四人身上所穿之服色可以推断出他们应当是隋朝的官吏。
贡卓立马明白了李佛子想做什么,随即按照他的吩咐亲自带人押解着杨凌、娄氏等四人来到了帐外。
李佛子单冲杨凌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手指被绑在木桩上的四个人,向杨凌、娄氏等四人说道:“本帅今日传你们前来,先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当然,对你们其中的某些人来说,可能是个坏消息:就在三天前,本帅的两位大护法已率部成功地攻占了雷州城。”
说到这儿,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逐一从面前四人的脸上扫过,观察着每个人在听到这一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四人当中,只有杨凌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两下,似乎对雷州已被叛军攻下的这一消息表现出了吃惊和意外,而从三个女人脸上皆瞧不出有任何强烈的反应。
李佛子目光最终落在了杨凌身上,冲手下军士喝令一声:“揭去四名俘虏的头罩!”
立即便有几名叛军军士上前扯下了绑在木桩上四人头上的头罩。
“这四人皆是隋朝镇守雷州的官员,今天我就给你们每个人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李佛子面现狰狞地对杨凌等四人说道,“谁要是上前一刀杀了这四名隋朝官员中的其中一人,就可表明他不是隋朝派来的细作,否则,他就难以活到明天了。”
就在叛军军士揭去被绑在木桩上四人头罩的一瞬间,杨凌无比震惊地认出了左首居中的一位不是别人,正是雷州刺史唐三藏。
“官军为何如此疏虞防备,以至于不但雷州城被叛军攻陷,即连唐三藏本人也做了叛军的俘虏?”杨凌脑海之中随即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为了避免叫李佛子瞧出破绽,杨凌在认出唐三藏的几乎同时,突然转过身,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佛子瞪了杨凌一眼,首先走到娄氏身前,似笑非笑地问道:“夫人,怎么样,你先来?”
说着,冲身后挥了挥手,立时有一名叛军军士捧着个上放有一把牛耳尖刀的木制托盘来到了娄氏面前。
“我,我……”娄氏乍着胆子望了望远处木桩上绑着的四名隋朝官员,禁不住摆手推辞道。
李佛子也不强逼着娄氏第一个上去杀人,而是走向顾沁儿问道:“要不,顾姑娘你先来开这第一刀?”
顾沁儿面色惨白,想要开口推辞却又不敢,浑身抖成了一团。
“我先来吧。”小萤不待李佛子开口问到自己,即上前跨了一步,语调平静地说道。
“好!把刀给她!”李佛子眯起双眼盯了小萤一眼,冲跟随在身后的军士吩咐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萤从托盘上拿起那把泛着寒光,锋利无比的牛耳尖刀,紧紧地握在手中,一步步地向木桩走了过去,待走近被绑在木桩上的四人时,竟然直奔着唐三藏走了过去。
“小萤,你回来!”杨凌实在忍无可忍了,冲小萤大声吼道。
李佛子走过来拍了拍杨凌的肩头,示意他噤声,悠悠地冲小萤说道:“你既自称是‘雁巢’前任大头领顾姿儿的女儿,这四名隋朝官吏便是你的杀母仇人,快,上去一刀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