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都答应了,还能怎么去,当然只有去了。
路呦呦跟队友分别,等来司机接她。
车子缓缓开进司家老宅,路呦呦突然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和司霖莘闹掰,她的心情有些变了。
不像以前那样自在。
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不由自主得前倾,见到司爸爸、司妈妈,路呦呦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该演的戏继续演,只是对司霖莘……
多久没见他了?
似乎也没有多久。
为什么感觉像是很久没有见到了?
进入别墅之前,路呦呦站在门口停驻,抬头看向楼上,爬山虎油然,一切都是旧时的感觉,但却不完全一样。
深吸一口气,路呦呦抬腿迈上台阶,按下门铃,看到门后的人,一愣。
司霖莘站在门后,单手插袋,身上穿着居家休闲装,即便是气质平和,路呦呦也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那双眸子,沉静似海。
路呦呦伸手挠了一下头发,像是被烧到一样,避开眼神,“你也在啊?”
傻不傻啊?
这是司霖莘家,他不在谁在啊?
路呦呦有种咬舌自尽的冲动。
相对于路呦呦的犯傻,司霖莘则更为淡定,什么都没有说,侧开身,让她进去。
司霖莘的沉默倒也没有引起别人侧目,司霖莘家里人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
可路呦呦却不习惯,他不说话,好像加剧了路呦呦身上的不自在。
“呦呦来了啊!”
郑女士笑吟吟得招呼,路呦呦赶紧过去,不然要憋死了。
“呦呦变白了啊?”郑女士握着路呦呦的手,打量她一阵,路呦呦摸了一下脸,“有吗?”
并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很黑啊!
郑女士叫来司霖莘,“你过来看看!你看看,你媳妇儿是不是白了,漂亮了?”
媳妇儿?
这个称呼……
路呦呦脸开始发烧,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从前又不是没有听过,怎么现在就听不得了。
司霖莘只是给了一个极为淡然的眼神,什么都没说。
郑女士:“是吧?”
路呦呦:……是什么是,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得笑一下。
两个人的眼神相交,这一次,又是路呦呦先移开了目光。
这情形,就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我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司霖莘说完,离开一楼。
男人的背影颀长,透着一股疏离傲慢。
路呦呦移开目光,继续跟郑女士说话。
“妈妈,你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就那样了。”
“……”
“没关系了,反正我也是多活几年了。”
“……”
越听越害怕好吗!
哪儿没关系了!
路呦呦这次才知道原来郑女士以前得过癌症!
路呦呦看郑女士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情绪。
郑女士知道,拍了拍她的手,“现在在努力跟病魔抗争,其实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你还是上去跟司霖莘说说话吧,他那个人真是忙得不像话了!来吃饭还忙工作!他现在和你见面的次数多吗?”
怎么说呢?
这见面次数不能用少形容吧?
几乎是……没有。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完全可以理解啊,男人嘛,很正常。”
郑女士显然也很满意这样的答案,“委屈你了。”
路呦呦:“我自己也忙啊。这样刚刚好。”
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呢?
他和她都已经闹分手了,当然是不见面最好。
郑女士话锋一转:“什么时候有空,我准备找人给看看日子。”
路呦呦傻眼:“看什么日子?”
郑女士笑得慈爱:“当然是你和阿莘结婚的日子。”
……路呦呦变成了没嘴的葫芦。
这件事在心里面窝着,总不能这样下去吧?
可路呦呦看郑女士如今的气色,确实不如从前,化了淡妆,那种说不出的苍白憔悴也藏不住。
有些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好在郑女士要亲自去厨房看着,也没有拘着路呦呦一直陪她讲话,路呦呦得了空,脚下就像是生了意识一样往楼上走,等她意识过来,人已经站在书房门口。
人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是因为司霖莘在里面?
路呦呦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聊一聊,可到了这里又犹豫。
莫名其妙。
不过是分手,更何况好聚好散,搞得跟什么似的,以后都不见面?
只是手才刚刚抬起,书房的门打开了。
又是这样突兀的场景。
他的样子突然间就撞到心底,路呦呦迅速低下视线,“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我有事。”
低沉的声音,淡得很,寡淡中,路呦呦又感觉到疏离。
从前司霖莘也是这样,没有变过,大概有了变化的人是她……
路呦呦却不想去深究这种变化,令人心慌的,颤抖的,不安的变化。
路呦呦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哦……”
转身,就准备离开。
原本疏淡的男人,抬眸,向上的眼角里闪着光芒锐利。
“你先在书房等我。”
听到司霖莘这话,路呦呦停下脚步,两只手在身前绞在一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学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得,点点头。
酷吧?
她也可以!
路呦呦也不是第一次来书房,这里的摆设跟司霖莘一样都是冷冰冰的,没有太多的暖意可言。
屏幕上的东西,她也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多兴趣,直到视线落到了书桌上的一份报告上。
关于郑女士病情。
路呦呦几乎是控制不住,快速看完,最后在晚期那几个字上面徘徊不止。
字都是认得的,只是视线模糊起来,读起来费力。
死亡离自己有多远,她不知道,但对于分别还是刻骨铭心。
郑女士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型妈妈,自认识之后,待她一直都很好,现在一份残酷的现实放到眼前,路呦呦好半天都没有办法回神。
直到身后传来司霖莘不悦的声音,路呦呦飘散的灵魂才顷刻聚拢。
“这是秘密。”
司霖莘也没有责怪她乱动他的东西,大概是她现在的样子,看着也没有必要责怪。
路呦呦慌乱碰到脸上的湿冷,转过头,笨拙地遮掩。
司霖莘静默了一下,递过去纸巾。
路呦呦没有拒绝。
柔软的纸巾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好像离着司霖莘没有那么远了。
司霖莘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好,这个过程中,路呦呦才后知后觉,像司霖莘这样有强迫症外加洁癖的人,刚才却让书桌狼藉失序。
郑女士,只有半年的生命。
当那些理所当然认为要陪着一辈子的人突然间吹响离别的笙箫……
强大如司霖莘,淡漠如司霖莘,也避免不了出现异常。
路呦呦这个神经很粗的人突然间有些明白,司霖莘的冷淡比往日更重,或许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而是因为郑女士的病情。
有种不合时宜的情绪涌上来,淡淡得萦绕,乌云都淡了许多。
欢喜。
对的,如一口泡芙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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