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纠缠不清,忽听脚步声响,萧二同秦重转头望去,见数名武将装束的军官正沿径快步行来,两人赶忙分开,脸上皆红了起来。
几名军官却似个个面带忧色,只掠一眼,便经他们身边匆匆过去。
“来得真是时候!”秦重咕哝道,方要去拉萧二,谁知前边又过来两名军官,也是行色匆匆忧心忡忡。
萧二奇怪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勒,怎么突然进来这么多军官?”
秦重道:“能有什么事,圣使不是到了么,他们定是来陪侍的。”
萧二摇头道:“可他们为什么个个都似心事重重的?再说,圣使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着的?”
“管他们呢!”这种事情秦重才懒得理睬,见他们远去,便再上前纠缠玉人。
“好像是……是司马无双哩!”秦重也瞧见了前边的窈窕身影。
两人快步过去,正立于一块大石上的司马无双听见声响,转首望来,见是他们,怔了怔道:“你们在这呀。”
秦重同萧二面上悄烧,一齐跃上大石。
萧二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却见司马无双面带忧色,指着山下道:“你们瞧下边,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重和萧二朝山下望去,见侯府中心处灯火通明,与往时有所不同,秦重哂道:“没啥吧,定是那小子在大摆宴席为圣使接风哩。”
司马无双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晓得,萧师弟中午迎见了圣使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没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秦重诧道。
司马无双仍望山下,似有点不自然道:“本来萧师弟约我今天去瞧他师父留给他的那套八荒十异符的,谁知我午后过去,却听说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下令谁都不见……”
秦重瞪眼道:“好啊,这小子竟跟我们摆起架子来啦!”
司马无双道:“不是的,**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只在那里呆了一会,就见许多军官陆续赶来,也皆给拒之门外,而且个个面色难看。”
秦重同萧二相视一眼,俱想起白天碰见的那些军官来,似乎也都是面带忧色。
“莫非……莫非圣使带来的消息不妙?是援军无法及时赶到?还是……朝廷根本就没有派出援军?”萧二凝眉道。
秦重同司马无双一听,立时紧张起来。这可是关系到少泽城数十万军民的大事!
“不会吧……要不我们告诉枯大师去?”司马无双道。
“不不,这么晚了,且莫惊动师父,我们先下去瞧瞧怎么回事再说。”秦重道。
二姝皆觉有理,于是三人快步下山。司马无双带路,把秦重同萧二带到侯府中心处的一座大园子前,远远便见灯火高悬明如白昼,大门前聚着三三两两的军官,个个面色凝重,气氛煞是古怪。
三人走近前去,突见一名军官径往大门闯去,口中呼喝道:“放我进去!再这么等下去可就出大乱子啦!”
秦重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满腮胡须,腰际悬着一把粗铁鞭,正是上次要动手来擒自己的那个姓古的军官。
把守门前的数名卫士即时上前拦住,为首一名叫道:“古将军稍安勿躁,大人已有严令,今日谁都不见!”
那古将军奋力推拨,却始终冲不过去,忽然转朝旁侧有一名军官叫道:“孟统领,你也晓得眼下的形势如何,快命这帮混蛋滚开!”
只见那孟统领苦笑了一下,道:“你进去也没用,下午季老将军不是硬闯进去了,结果又如何?”
古将军怒挥了一下臂膀,大声道:“老季劝不动大人,便让我进去试试!”
“莫再闹了!就你这性子,只怕一进去便给大人下令砍了!”孟统领绷起脸喝道。
“砍便砍么!再这么耗下去,早晚也是个死!”古将军道,猛地转回身子,朝门前众军官大呼道:“大家都听我说,妖魔大军日益猖獗,今早又有一个村庄给血洗了,情状惨不忍睹,少泽城已是危在旦夕,而我们大人竟然下令全城撒防,如今搞得人心浮动满城恐慌,大人却不闻不问闭门喝酒,这算哪门子事?”
秦重等三人听得一愣。
“不许胡说!”孟统领怒容满面地暴喝,“啪”地一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这可是老季说的,他说他下午进去时亲眼瞧见的,大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早已灌得烂醉如泥了!”那古将军毫无畏色地应道。
众军官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回事?布防花了多少精力才完成的,怎就突然要我们撤下来呢?”
“那些开天神弩好不容易才运上城头,如今却又一辆辆搬下来,这不是折腾人吗!”
“圣使已于今午入城,莫非是援军到了?”
“岂有此理,便是援军到了,为何尚未接防,便要我们全都撤下来,万一这时候妖秽突袭怎么办?”
“不敢想不敢想!老天保佑,今晚千万别出什么事呐……”
那孟统领见场面纷乱,蓦地大怒,指着古将军沉喝道:“来人,将这危言耸听的家伙拿下,待由大人亲自发落!”
此话方出,即有数名士兵一涌而上擒拿住那古将军,缴去了其腰畔的粗铁鞭。
古将军并不抵抗,只仍高声呼喊:“大家快快想办法唤醒大人呐!否则魔军趁此来袭,少泽必定血流成河!”
秦重越听越气,铁青着脸道:“如此危急关头,竟然下令全城撒防,敢情那小子疯了?”
“其中必有什么原故。”司马无双面上忧色愈重。
萧二脸色发白地说道:“我觉得大哥不会是这么糊涂的人,最好能当面问他一下。”
“好!我们这就找他去,瞧瞧这小子是不是着魔了!”秦重道。
司马无双小声道:“正门是铁定进不去了,我们另寻别处进去。”
三人悄悄离开正门,沿着围墙行出老远,终于找到一个僻静之处,遂齐施飞行术纵入园中。
园中的房屋极多,秦重同萧二正在发愁,却听司马无双道:“跟我来,我知道书房在哪。”
“你怎么知道?”秦重微微一怔。
司马无双掠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前几日来过,萧师弟邀我去那里看他收藏的法符。”
秦重心头一震,突地心中酸溜,懊恼忖道:“那小子好生卑鄙,知道司马无双喜欢法符,便以此来哄她哩!”
书房临水结轩,正面是一个小小荷塘,两边掩着碧绿芭蕉,于月下显得异样清幽静谧。
“那边有守卫。”萧二盯着某处小声道。
“别惊动他们,我们从窗口进去。”司马无双道。
书房南面的窗子开着,从里边透出几许淡弱灯光。三人略施小术,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书房。
一入屋中,即闻浓浓的酒味扑鼻袭来,三人蹙眉四顾,只见西厢贴壁列着两座紫榆书架,北边立一个十景文玩橱,室心只一张香楠书案,一把花梨雕椅,墙上垂挂着数幅大家字画名公题咏,最夺人目的却是隔轩的一面八折屏风,其上堆青叠绿,绘的赫然是一幅山河社稷图,顿于雅致中透逸出某种非凡的大气来。
然而,屋中此刻却是酒坛遍处,东倒西歪津洒浆流,在东厢的临水轩有人伏趴几上,手里犹松松垮垮地勾着一把空了的酒壶。
三人立时认出了那人是谁,秦重气恼道:“这小子果然喝得烂醉如泥!”三步作两步过去,将其一把拎起,怒喝道:“臭小子!大敌当前,你却花天酒地起来了!”
萧大挣扎了一下,瞪着醉眼叱道:“滚出去,谁敢阻我!”
“小王八蛋!意敢对我呼呼喝喝!”秦重大怒,抡拳便揍。
“不可!”司马无双叫道,急奔过去抱住他的拳头。
萧二也赶紧上前阻拦,朝秦重嗔道:“先问清楚再说呀。”
“他这副熊样还问个啥?”秦重气乎乎道。
“我来!”萧二转过身去,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公主架势,盯着摇摇摆摆的萧大喝:“喂!萧家大人,魔秽大军随时便至,你不督饬军务严防死守,却跑来这里喝酒,且还下令全城撤防,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你们!”萧大面露喜色,竟然猛地推开萧二,一把揪住秦重道:“来得好!来得正好!我们再来比试比试,这回瞧瞧谁的酒量厉害!”
“比你个头!我瞧你无可救药了!”秦重竖眉痛骂。
“不敢是么?我倒瞧错了人……”萧大打了个哈哈,眼中尽是与挑衅与轻蔑。
“我不敢?”秦重大怒,目掠四周,猛地从案上拎起一坛酒来。
“好好好!有种!”萧大竖了下大拇指,倏地俯身从地上抱起另一坛酒,嚷嚷道:“谁先倒下就算输。”
萧二气结,朝秦重喝道:“你猪呀!瞧不出他在激你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陪他疯!”司马无双也斥秦重,抢身拦入两个男儿中间,绷着脸道:“不喝,谁都不许喝了!”
秦重心中一凛,突然发现这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小师姐生起气来竟是如此厉害。
谁知还有更强的。
“滚开!”只闻萧大一声暴喝,恶声恶气地嚷道:“男人喝酒的时候,女人统统滚开!”
“是我啊!”司马无双睁了大眼睛,心里说不尽的委屈。
“你?你也一样!”萧大喷吐着袭人的酒气厉喝,“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给我走开!”
司马无双满面诧讶地望着萧大,整个人僵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