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司马无双忽问。
秦重瞧瞧萧二,见她臭着脸一声不吭,只得支吾道:“没什么。”
“时辰已是不早,大家都回去歇息吧。”萧大道。
“你呢?”司马无双问。
萧大道:“我得补救自己犯下的错误,尽快让少泽城恢复所有布防,否则魔军趁隙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你……”司马无双似乎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哦。”
“嗯。”萧大轻应道,眼中露出喜悦之色,但很快便给一抹淡淡的忧虑遮掩去了。
秦重在旁望见,心里老大不是滋味,越瞧越觉得萧大风采过人气宇非凡,突地一阵失魂落魄。
“我们走啦。”司马无双招呼道,忽然瞥见秦重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愣。
秦重犹自失神。
司马无双樱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然却下意识地掠了萧二一眼,闭起了嘴儿,径自行出屋去。
秦重心烦意乱地回到自己屋中,肚子里的酒开始闹了起来,一时醉意汹涌,靴也不脱,便踉踉跄跄地扑上床去,和衣躺了一会,渐觉身上闷热,只好摸索着松解衣服,谁知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解下腰间的带子。
“连你也要气我是不是?”秦重恼火地拽着自己的腰带,又觉口中异样干渴,昏昏思道:“若是司马无双或小溪在这就好啦,见我醉了,还不烧手烫脚的服侍我……嘿嘿,端茶递水自是不消说的,只不知她们肯不肯帮我宽衣脱靴呀?嗯,昨夜过后,小溪多半是肯了,司马无双呢……司马无双……”
他美滋滋地想着,倏尔记起适才司马无双瞧萧大时的温柔神色,一颗心登如高空坠落,不觉惶惑:“那小子精明干练,做事拿得起放得下,就连师父师姐都似欣赏的,且又长得十分好看,还是个统辖一方的大官,惹得我无双师姐好像有点动心哩……”
秦重失魂落魄地胡思乱想,心头焦灼,口中便越发干渴,只好起身去倒茶水。
不经意间,帮乱扯动衣物,突然发现,自己小腹处有一道巾纹一样的东西,心情郁闷之下,顺手扯了下来。
小腹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东西,突然时亮时暗了起来。
秦重还要说话,突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滚出来!盗吾岛上犀渠兽的妖孽,快快现身就擒!”
秦重一时色变,什么情况?有贼人了?谁敢偷茅山六天师的异兽?简直不要命,还逃到这个地方来?这地方,这时高手如云,可不是来送死的?
突然院外有一道声音哼道:“真是阴魂不散,这匹夫的追踪术好厉害,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盗兽妖孽,还不快快滚出来!”外面又是一声乍喝,声荡四野。
一道声音倏地掠向窗口,一闪而出,立闻数声不明轻响,接着是冲虚子的沉喝:“哪里逃!”再往下杂响四起,似叶落、似枝折。
“哎呀!”一声女人轻呼。
秦重心头蓦紧,却听那人的声音娇滴滴响起,“好险呐,差点儿就给捉住啦!”
“难怪能猎杀犀渠兽,如此修为,着实可惜。”冲虚子冷声道。
“这位大叔,什么可惜呀?”女子娇声问,若只听声,**会令人误以为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在说话。
秦重错愕,心头悄急:“这人还不快跑?居然在这个时候同六天师聊起天来了?”
不知道为何,听说有人偷了这茅山六天师的神兽,秦重居然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吾在为你可惜,可惜你不知辛苦了多少岁月,方能有此修为,然却一朝断送。”冲虚子缓缓道。
“大叔到底在说啥呀?”那女子只装不懂。
“为何要盗吾岛灵兽?其他同谋今在何处?”冲虚子森然问。
“嗳,不就两头兽儿么,您乃茅山仙真道德高士,为这般何看不开哟?竟然忍心对奴家苦苦相逼。”女子终于承认,模样却是楚楚可怜,语调里说不尽的委屈。
“看来……只有拿下你,才会如实招来。”冲虚子寒声道。
“你捉得住我么?”女子笑嘻嘻道。
秦重骤闻风雷声起,整间屋子竟给震得隐隐抖颤,心头惊撼,急忙奔去窗口观看,但见外面风沙大作,无数枝叶沙石似给什么带得东奔西走,冲虚子与女子的身影在当中时隐时现,而位置却是瞬息即变,忽尔一下交错,爆出轰天炸响。
巨响过后,风沙骤减,枝飞叶散处,那女子疾旋而退,连打数转方才站住,玉颊晕红云鬓零乱,模样颇为狼狈。秦重越看越怪,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冲虚子于她对面现出身影,却是神闲气定,发上衣上片叶不沾。
秦重见状,立知双方高下,心中更是着急。
“呃”的一声,女子突然呕出小口血来,她以袖拭唇,蓦地黛眉双轩,咬碎银牙道:“臭匹夫,竟然损我真元,不与你较真,反以为我软弱好欺么?”
冲虚子淡淡道:“吾之辟邪真气毁形破元,最克妖魔,你若再不束手就擒,到头来休要后悔。”
“我倒要瞧瞧谁会后悔。”女子冷笑一下,丽容已复妖媚,纱袖挥过,手上忽然多了一把碧幽幽的双股长叉。
秦重见她竟似要与冲虚子一决高下,不禁额头冒汗,在屋里不住祈求:“我的姑奶奶,您就快快逃吧,这六天师可是茅山宗中的护宗尊者,诛伏过地界七七四十九洞妖王的,你又如何是他对手?”
忽听有人笑道:“天师,这是啥精怪?如此不知死活。”霓裳晃处,一个婀娜丽影飘飘掠至,正是司马无双。
冲虚子道:“此孽颇有道行,难以瞧明,只知是那卵胎湿化之物。”
秦重心中暗暗叫苦,就于此刻,又见数条身影翩跹飞至,为首之人,赫是枯老头,后面跟着小溪、萧二、陆机、解晖等人,显然是先前的呼喝与打斗声惊动了他们。
冲虚子望见枯老头,身子悄然一震,声音微哑道:“师侄,许久没见。”
秦重心头大震,老头怎么会是六天师的师侄?这开的什么玩笑?老头也是茅山中人?
那戒斋院呢?是不是那个神秘的院主,原来也是茅山中人?
“嗯。”枯老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给围在场心的女子。
那女子持叉傲立,面对诸强合围,竟无丝毫畏怯之色。
秦重心中连呼不妙:“这下死了!惹出大祸了!这个女小偷,如今走不脱了!”
孰知不妙的事接踵而至,小径转处,再有一伙人马闪出,却是萧道凌与贺宣各率部下赶来,登将翠华庐围得水泄不通。
萧道凌快步行近,朝冲虚子等人躬身作揖道:“弟子疏忽,竟让妖物潜入府中,惊扰了诸位师长。”
冲虚子道:“没事,这妖孽道行非浅,你防不住的。”
“大胆妖秽,竟敢偷闯侯府,活得不耐烦耶!”贺宣大喝,他身后的十余名伏魔手也一齐呼叱助威。
女子却不拿眼瞧他,只对冲虚子轻轻道:“臭匹夫,今儿你们人多,改日再找你算账。”
贺宣见她全然不睬自个,不禁大怒,恶狠狠道:“有吾在此,你逃得掉么!”
女子终于转面望他,笑吟吟道:“好威风喔,你是谁呀?”
“瞧瞧这是什么。”贺宣道,从腰里取出一样物事,甩手扬处,骤见金芒晃耀,却是一张似用金丝织就的渔网,其上不时滚浮出若有似无的符篆图像,玄异非常。
“金刚陷魔网?”女子盯着他道:“敢情你是扶魔堡的人?”
“还算有点眼力,本公子正是扶魔堡少堡主贺宣!”贺宣得色道。
“唉……”女子轻叹一声,“扶魔堡贺老堡主也能算是人物,怎就生了个如此不成器的儿子?”
贺宣面色大变,陡然拔身纵起,拎提陷魔网疾扑女子。
女子冷眼以对,直至顶上金芒绽放,方才猱身掠出,避开了铺天盖地罩落的金刚陷魔网。
“哪里逃!”贺宣狞喝,掩身追击,手中宝网时收时张,叠出重重幻影,晃得金缕满空符篆滚沸,威势惊人。
这时女子似乎渐渐不支,脚步散乱身法凝滞,手中虽握着把碧叉,却无丝毫反击之力。
贺宣见状,暗自笃定,有心要在众人面前卖弄身手,出招越发潇洒勇狠。
孰知旁边的冲虚子、枯老头与司马无双却似瞧出了什么,个个眉头微蹙。
忽听司马无双娇笑道:“贺公子,你可小心啦,这妖女在哄你呢。”
贺宣心中暗凛,眼见已将女子逼到一棵大树跟前,形势十分有利,委实不愿就此放弃攻势,但他性素谨慎,略一犹豫,终还是减弱攻势留力防守。
就于此刻,女子倏地反击,手中的双股长叉毒蛇般斜里蹿出,刁疾异常,直袭敌腹。
贺宣已有防备,喝道:“来得好!”双手飞抡,登见大片金芒裹住碧光,金刚陷魔网紧紧地绞住了双股长叉。
旁边十余名伏魔手轰然喝彩,贺宣满面得色,背上却是冷汗悄冒,暗忖道:“若非天道阁美人提醒及时,恐怕真要遭这妖女的毒手了!”
女子粉靥生晕,奋力夺叉。
“给我金刚陷魔网锁着,岂有逃脱之理!”贺宣狞笑一声,暴喝道:“放手!”真气贯入宝网,发力绞动。
谁知女子竟然依言松叉,微笑道:“要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