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辆大货车车头变形倒在路中央，一辆小轿车被它死死的压在身下，车身已经完全扭曲，看不出原来的一点样子了。车低还有鲜血不断的流出来，把柏油地染的漆黑。

姜姝在医院工作这些年，见过各种患者，也处理过浑身是血的病人，可她从来没见过真实的车祸现场，她基本上都是在医院等着救护车把人送来。

这是第一场她看到的。扭曲的车，车里还有不知多少，不知是死是活，伤的是重是轻的人，不受控制流出的血，一地的黑红。这些不断冲击这姜姝的视觉，不断冲击她脑海里的认知。

原来很多事只有亲眼见到才会明白。

“我就开在这大车后面，吓死了。”

“刚才这车不知怎么了，突然失控，一头冲向路边，撞了路边的树后又被顶退了回来，一下子倒在路中间，还压住了这小车。”

“我也看见了，吓死了。幸亏当时我赶紧叫我老公停住了。然后就看见这小车毫不减速的往前开，也是傻。”

“看这血流的，里面的人八成不行了吧。”

周围的人群里窸窸窣窣，都在低声议论着，却无一人上前。

姜姝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抬脚准备往前走去。

“浙西路这里发生了车祸，在经贸大厦门口不远。”

姜姝看向身边的正拿着手机讲话的郝奕沉，简直想伸手拍自己脑袋一下。

她真的是傻了，这个时候当然要先打120，然后再报警啊。

看对方说完挂了电话后，姜姝冲郝奕沉说：“我去看看？”她毕竟曾经是个医生，明白急救是要争分夺秒的，她做不到就这样远远看着。

郝奕沉点点头。

姜姝快步跑上前，郝奕车缓步在她身后跟着。

周围有的人见有人上去，也往前几步凑上去。

姜姝先是走到货车车头旁，刚才她就注意到这车里好像又动静，可能是里面的司机还清醒着。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里面一个脸上带血的男子半闭着眼挣扎。

“这位大哥，你怎么样？”

“我……这…我动不了了！”男子看到有人立刻焦急的大声说，说完就觉头部一阵眩晕，立马闭上了眼。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开着车运货，都开了一夜了，这眼看就快到了，谁知道车子突然失灵冲向路边，他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炸起“嘭”的一声，同时他就感觉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之后他就头痛欲裂，看不清楚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周围猛烈的晃动，在他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能稍微看清眼前的东西后，就看见前面玻璃破碎不堪，他浑身疼痛，腿被死死卡住，一点都动不了。

“千万别乱动！”姜姝看到对方有些痛苦的表情后连忙说道：“等会儿医生就来了，你不要乱动，也别急，等一会儿就好。”

姜姝看驾驶座这位大哥的样子和神情就知道对方应该没什么大事，很清醒，脸上的血八成是因为被碎掉的玻璃划伤了。

说完姜姝就急忙跑去了已经被压的变形的小车那里。

“哎！”货车司机见姜姝走了赶忙喊了声，不过这用劲一喊他的头又懵了，而且身体往前一挣扯的他被挤着的腿是一疼。

姜姝踩着地面上一大片的血一步一步靠近小车，然后在车前蹲下，透过面前沾着不少血迹的碎成一片的挡风玻璃使劲往里看，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里面驾驶座上的人姜姝只能看见好像是个穿着黑衣的健壮男子，却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不过瞅着样子八成是昏迷了，甚至休克了。对方衣服，纯黑的颜色，但却不同于普通黑色衣物，似是殷湿了，而这打湿衣服，是血无疑。

他一侧的副驾驶，因为压的实在不成样子，玻璃挤到一块，上面血迹斑斑，姜姝只好往一侧移了几步，从被压的快要贴到地上的窗户看到了里面。

这窗户上的玻璃全部碎裂，落了一地，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搭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小朋友？小朋友？”姜姝把手艰难的伸进去，轻轻推了下小女孩的身子。

无人回应，姜姝把头再往地上压了压，一地的血就在姜姝脸下，好像只要她在压低一点就会被沾上，但这时候，姜姝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看这个样子，救护车再不来怕是来不及了。

“快，把四周围上。”姜姝正焦急的时候就听到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

只见有几个交警已经过来，两辆警车停在远处，上面又下来了几个拿着路障，带子的交警，快步走了过来，把周围拦了起来。

剩下的其中一人率先朝姜姝这边走了过来。

“是你报的案？”对方向郝奕沉询问。

“对。”

“这……”对方看到现场情况也是紧皱眉头，没想到这么严重。

“警察同志，现在这小车里面的人都没有意识，又流了这么多的血，要是再不及时抢救，估计就……”姜姝看了眼车里生死不明的人，立马起身焦急的说。

“叫救护车了没？”

郝奕沉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对方冲一边的队友说道：“得先把人救出来。”

然后这位交警朝远处看了眼，不说这附近已经停了不少的车，他还能看见很多车还源源不断的朝这边开来，“你们俩去跟还再往这边开的车说让他们换条路走。”

说完这些他又立刻拿出电话打了起来，“……情况很严重，联系医院，现在上班高峰期，救护车说不定堵到哪了，得马上去……”

姜姝站在一边看着几个交警用各种工具在车上挤挤压压，敲敲打打，想把车卸开把人拉出来，但又怕用力过猛伤到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