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摘下墨镜咬了咬牙,发出的声音沙哑,她冷笑一声,“我以为你会心虚到关上门将我拒之门外呢。”
闻言,司徒沫顿时心底了然,想必傅芷蕾是看到了宫湛川在莱尚的采访报道,也看到了那则视频。
这么一来,曾经司徒沫在她面前表现出跟宫湛川撇清关系,说过的那些话也自然被傅芷蕾识破了。
但那又怎样呢?
她早已不想演戏,那实在是太累了,表里不一,也全然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忆起之前在傅芷蕾和莫奕寒之间周旋的时候,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每一步,步步惊心。
而如今,她已达到目的,就是让傅芷蕾从高处拉下来,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如今的傅芷蕾,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
但是她司徒沫,也不可能就此住手,她一定会查出当年的真相,给云汐,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身子微微侧身让傅芷蕾进门,司徒沫随即关上门,脸上的表情淡然而淡漠。
“看来,这是要找来算账来了?是剪刀呢还是含有意大利运过来的烟呢?或者说,有更好的招数?”
闻言,傅芷蕾脸色微变,她转过身怒目瞪着司徒沫,咬着牙说道,“你想干什么,司徒沫,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干什么?!”
相比起她狰狞无比激怒的样子,司徒沫的沉稳形成反差,她嘴角微扬,犹如看着跳梁小丑般看着傅芷蕾。
司徒沫淡淡地说道,“我想要干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我觉得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既然你都知道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又何必再装傻呢?有什么话直接说,也不用这么累,不是么?”
傅芷蕾冷笑,“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有这个本事啊,竟然能装失忆来想要骗过我?看似清纯的外表,没想到竟然也不过是表里不一罢了,我真是佩服啊。”
司徒沫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叠着,耸了耸肩,“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么?虽然我脑子是不好使,但是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多少也能耳濡目染一点。”
傅芷蕾似是失去了耐性一般,箭步走上前俯身低下头瞪着司徒沫,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
“我在你面前可真是自愧不如呢,一股子竟然抢走了宫湛川!却还是一副无辜清纯的样子,你骗得了宫湛川,可骗不了我,你这个心机biao!”
“心机biao?”司徒沫冷笑一声,“那你又是什么?傅芷蕾,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从我还没有出狱的时候你就安排人等着要我的命,三番两次派人来暗杀我!如果不是宫湛川,我早就死在了那个废墟仓库!”
说着,司徒沫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还以为,我们还能回到过去,我竟然对你抱着希望,就连在第一次你设计要将我和林一堵在酒店,我依然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
“后来,你让杨媚三番五次刁难我,在拍戏片场毁我声誉,在网络上散布谣言,设计威压故障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些!我都忍了,我告诉自己,这跟你没有关系,毕竟……我们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妹啊!”
司徒沫眼眶含着泪,脸上的表情痛苦和哀楚,“可是你呢,你竟然跟莫大哥一起设计车祸,非得置于我死地!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我,一次又一次!相对于你做的这些,我在你面前装失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我不是假装失忆,想必你接下来又会是更多更狠的招数等着我吧?这些,都是你逼我的,傅芷蕾!在你心里,除了你自己,还有别人么?”
“这么多年,你有去看过奶奶一次么?她可是辛苦养育我们成长的恩人啊!你竟然为了宫湛川,将她绑架,差点要了她的命!”
“如果奶奶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心安吗?你夜里能睡好觉吗?就好像当年,你这样对云汐,这样对我,你都没有一丝的愧疚吗?”
说到最后,司徒沫的声音已经将近歇斯底里,眼眶内的液体早已夺眶而出,簌簌地滑落。
她的脑海里晃过那痛苦的一幕幕,依然会感觉心脏疼痛得要窒息。
闻言,傅芷蕾垂首怔怔地看着地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抬首犹如看笑话一般看着司徒沫。
“司徒沫,难道你还看不明白么?这个世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为什么要活着呢?”
“如果你死了,云汐也就不会死,所以,我为什么要愧疚,我为什么不能心安?该愧疚的人是你!云汐是为了你而死的!”
司徒沫顿时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云汐是为了她而死的?傅芷蕾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也是无药可救了。
原来,一个人的人性真的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泯灭。
或者说,那是暗藏在人的最内心深处,终于有一天会激发出来,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于是,在这个人身上,再也找不到叫人性的东西。
这就是傅芷蕾。
“云汐在天有灵,想必听了你的话也会觉得心凉吧?”
提及云汐,傅芷蕾的情绪有些失控,“云汐已经死了!死了!对……她已经死了!”
似是想起这几天那再真实不过的噩梦,傅芷蕾瞬间就要抓狂了一般,她狂躁地在房内团团转,整个人犹如失控了一般。
突然,她顿住动作,瞪大双眸伸出手掐着司徒沫的脖子,“云汐死了,你也去死吧!求你了,司徒沫,你去死吧!”
她手上的力道加重,“这些年,我也早就受够了!受够了!云汐要整我,你也不放过我,那就一起死吧,一起死吧!”
司徒沫顿觉呼吸不顺,她蹙眉看着傅芷蕾脸上全然已经失去理智的表情,再加上她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抓住她的手拿开。
司徒沫冷笑一声,“很好啊,这样,我们就能到地底下跟云汐见面了,正好我们三个人可以在一起好好说清楚了,你觉得呢,傅芷蕾?”
“云汐?你别想拿云汐来吓唬我,她早就已经死了!死了!对……”
说着,傅芷蕾不自觉地松开手,忆起昨晚上的噩梦,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惧意,就好似身后有人在盯着她。
傅芷蕾松开司徒沫,惊慌地环顾着房间内的四周,“云汐!你不要装神弄鬼的,有本事你出来啊,你不是要告诉司徒沫吗,你告诉她啊,你倒是告诉她啊!”
司徒沫身子敏捷地坐起来站起身,箭步走到傅芷蕾面前,明媚的双眸此时染着怒火。
她的眉宇间更是泛着让人胆寒的冰霜,“告诉我,云汐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
闻言,傅芷蕾下意识滴猛烈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云汐,她可是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为什么下得去这个手呢?”
司徒沫急切地追问着,全然不顾傅芷蕾脸上的痛苦表情,她只想知道,当年云汐为什么会死!
“谁让她这么顽固不灵呢,谁让她这么固执呢……”
傅芷蕾蹲在地上怔怔地说着,“我也不想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倒下去,后面竟然是楼梯,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着,她脸上布满惊恐,眼底透着浓烈的惧意,环顾着房间内,“云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沫顺着她的动作环顾着房间内,再蹙眉看着她,看来这几日连续做噩梦,傅芷蕾还是选择吃那瓶安神的药,甚至加大了剂量。
那么,就会引发她的心魔,继而做噩梦,梦境会因为她的心魔和在内心深处的不安显得更加的真实,以致于她的精神几近崩溃。
见状,司徒沫的心脏处如同针扎了一般,吸了吸鼻子,强作冷静地问着,“那你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傅芷蕾捂住耳朵,神情痛楚,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凌人。
突然,她猛地站起来,心中的惧意上升到了最高点,惊恐地扫视着房间,“云汐……她又来了,啊啊啊啊……”
说着,她脚步不稳地退到房门口,眼底恐惧地看着房内的某一处,就好似真的看到了云汐一般,随即尖叫着打开门跑了出去。
司徒沫看着她刚刚目光定住的那一处,微蹙了蹙眉,再转过身看着阳台,她缓步走出去,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大厦下面的车水马龙……
真没有想到啊,会走到今天这般境地……
云汐,你在那边还好么?想你了……
而傅芷蕾从酒店跑出来,站在太阳底下,却仍然觉得身上有一丝的凉意,一阵风吹来,她的脑袋一轰,抬首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们,眼底扫过一丝惊恐。
司徒沫……
云汐……
被一阵风吹过了,傅芷蕾的脑袋似乎清醒了很多,骤然想起,司徒沫恢复记忆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失忆!
她要怎么办?怎么办?顿觉无助地蹲下身,傅芷蕾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不顾路人的眼光,就这么哭了出来。
她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加上围巾遮住了半边脸,在马路上行走路过的人们都没有认出这是曾经的国民女神傅芷蕾。
许久,她站了起来,但是因为蹲得太久,双脚有些麻了,还没站稳,便又跌回到原地,顿时,刚收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莫奕寒的号码,待那边接通后,便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奕寒,我该怎么办?”
莫奕寒那边似乎有病人,诊室内有些吵,他蹙眉想要挂掉电话,却被傅芷蕾出声制止,“求你了,不要挂我电话好么,你出来好不好?”
深呼了一口气,莫奕寒放下手上的笔,语气夹杂着一丝的不忍,“你在哪里?”
傅芷蕾心底大喜,她原本只是想赌一把,却没有料到莫奕寒对她还是放不下。
她急忙抬首看着眼前的建筑,“我在皇家酒店门口,我过去开好房等你好不好?”
“嗯。”莫奕寒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
宫沫集团。
近日来,宫沫集团上上下下的员工都感觉人心惶惶,因为与跨国公司签约的项目筹备了大半个月后正式启动,不料却连连出问题。
每个部门都在全力挽回,一边要安抚好客户的情绪,一边解决问题,更甚的是,耽误了对方公司的项目,分分钟损失上亿。
如果对方追究起来,宫沫集团面临着因为违背承诺,而需支付违约金十亿,并且在业界内的声誉将因此受到严重的损害。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昨天已是最后的期限,宫沫集团依然没有解决好问题,对方的公司也已经发起了起诉函,要求赔偿各种损失。
而宫湛枫,作为公司副总的身份,这几天都在与对方交涉沟通,企图得到更多的解决时间,以求将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
宫湛川办公室内,顾言惊慌地敲门而入,“宫总,股东们都到了,情绪十分激动,老总裁也过来了,正在休息室。”
宫湛川放下手中的钢笔,挑了挑眉,神情淡然沉稳,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顾言站在原地不动,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宫湛川的神情,这些天来,大家伙都加班加点在解决问题,更是在私下底揣测着,宫沫集团这是要走到头了。
而宫湛川却似乎全然不受影响,并且这几天还提前下班了,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顾言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恨这个男人!
本来,在宫夫人交代她在文件上动手脚的时候,她屈于宫夫人给的压力不得不做,事后还是觉得心里有愧。
她不想看到宫湛川被股东们威逼,更不想他就此被拉下台离开了宫沫集团!所以,她的内心一直处于挣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