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尽量语气平和地将自己与光路的相识相知相恋告诉天笑,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只要自己据实相告,以天笑的脑力理解和接受还是不难的。
周老爷的一番曲折情爱故事结束后,天笑连声鼓掌道:“爹,许久不见你这编故事的能力真的是越发强了,这么牛的故事要不要叫老十一过来记录下来,也许放到他的天通书局里可以热卖到脱销。”
周老爷知道天笑一向对外界事物的接受力极强,对妖人应该也不会排斥,却没想到儿子竟然不相信自己所说。
“我没编故事。”周老爷表情严肃道:“我为何要编造这样的故事骗你,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周老爷此话一出突然察觉情况不对,只见天笑正双眼落泪。
“儿子,你这是太过高兴了?”周老爷疑惑道。
天笑不多言语,转身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如今这周宅改动实在太大,要不是他从小就熟悉这周宅估计这会儿连找到自己的房间都难。
天笑顺着自己熟悉的脚程来到自己房中,房间里是布置的比之前温馨了许多,但这不是他认识的房间,床铺倒是换了他最喜欢的白色床铺,干净整洁。
天笑一头栽倒在床上将头蒙进被子痛哭了起来。
周老爷和光路追着天笑到门口,听到天笑撕心裂肺的哭声,同时止住了脚步。
“额,儿子大概是太开心了吧。”周老爷尴尬地看着光路。
光路则是看着躲在床上哭的天笑忧心忡忡。
天笑这一哭就持续了好久,直到把自己哭累,睡了过去。
不愧是自己家,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屋子,天笑睡得比任何时候都沉。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哭,他相信老爹说得话,也不在乎自己的娘是不是妖族,他只是觉得委屈。如果他一早就有娘在身旁,也许就不会有他现在经历的这一切。
他不会是个没人爱搭理的肥三少,不会被墨朗的爹偷袭换骨,不会羡慕他人的完满家庭,不会将这股羡慕转为对其他事物的期待,也就不会追着玄飞去玄门……
天笑心底有着万千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向谁说,所以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死去的人不会复活,那些做过的事也不会一笔抹消。天笑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身边的人事物,现在却突然十分在意。他想墨朗了,也想玄飞了,也有些想暖星、古阳、凉月,甚至还有些想那远在玄冥幻界中的血月,因为他可是唯一与自己一样知道暖星、古阳、凉月存在过的人。
光路待屋内气息平稳了,缓缓进屋为天笑擦拭眼角的泪水。
“儿子回来了,今后我们多陪陪他吧。”周老爷走到光路身边说道。
“嗯。”光路为天笑盖好被子道:“儿子这一路定是经历了很多,今后他有我们在,以后的经历会都是好的。”
天笑似乎听到了光路的话,嘴角缓缓露出了微笑。
天笑这一睡就是一整天,直到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他才舍得从他的舒服被窝中爬起来。
“儿子,饿了吧,来我准备了你爱吃的。”光路非常及时地端着一堆美食走进天笑的房间。
天笑支起身子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别愣着了,快下来啊。”光路向天笑招手。
天笑走下床来到桌前,桌子上摆放的果然都是自己最喜欢的美食,应该是老爹将自己的喜好事先跟光路说过。
“来,快吃。”光路将一只鸡腿夹到天笑碗中。
天笑也实在是饿极了,他顾不得其他蒙头开吃。
一顿秋风扫落叶,天笑也是半点没浪费,将一桌美食都送入了肚子中。以往这么吃定会吃出个大胖子,但是天笑实在是消耗过度了,在天门放了好多血,身子也很虚。幸好体内还有暖星残留下的一点光灵气顶着,否则他都无法飞回周家镇。
这一顿美食下肚,起码补回了些血气之色。天笑恢复了精神,脑子转动地也快了起来。
“那个……”天笑还是有些不习惯叫出那个字。
光路本是妖族自然不拘小节,她毫不在乎道:“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娘,娘会把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都告诉你,那些不该让你爹知道的秘密娘也会替你保密。”
天笑一听光路说秘密,下意识伸手试探了下自己的左眼,天光薄片还在,并没有被自己的大哭冲出来。
“我想问你的腿。”天笑小声道。
“嗯,我将蛇尾淬炼了。”光路坦然道。
“淬炼?”天笑有些好奇,因为蛇族的蛇尾可是异常坚实之物。
“虽然幻化双腿对我也不算难事,但我实在厌倦了,我想一直陪着你们,所以借用了龙岩山谷内最炽热的火焰,将蛇尾炼化成了双腿。”
光路说得轻松,但天笑光想想都觉得腿边一颤。
“那一定很疼吧。”天笑关心道。
光路一愣,笑意更浓道:“不疼,我觉得很值得。”
见天笑已经不排斥自己,光路将蛇族的现况告知了天笑,光瑶已经成了新的蛇族族长,光瑶比她做的好,更适合做族长,她早该认识到这一点。现在她只想安心留在周家,留在天笑身边,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天笑再次呜咽,这次却没有逃回床上,而且撒娇似的蹭了蹭光路的肩膀。
光路搂着天笑道:“以后有娘在,没人敢欺负你。”
天笑“噗嗤”一声笑出声:“娘,现在我可比你强大,哪里轮得到你护我。”
天笑的这一声娘就在他这不经意间叫了出来,连天笑自己也没想到,尘封多年的字就被这么轻易破解了。
天笑有些不好意思,不再说话。
光路则是脸上乐开了花,搂住儿子,老公在侧,周家又家大业大衣食无忧,她也未免太幸福了些。
“对了娘”天笑突然想起了还有一件大事在等着自己。
“你和爹要赶紧准备些聘礼。”天笑脸红道。
“儿子,你这么快就有喜欢的姑娘了?”光路开心道。
“嗯。”天笑点头承认。
“是谁啊,竟能入我儿子的眼。”光路好奇道。
“她叫云裳。”天笑低声道:“是个妖人。”
“妖人?”光路的脸色微变,但因为刚与天笑重逢又不愿破坏这美好的气氛。
“娘,你是蛇族应该不会反对吧。”天笑还倚在光路身旁,并没有注意到光路的脸色有异。
“只要你喜欢就好。”光路拍了拍天笑安慰道。
“嗯,就知道你不会反对,不过爹他……”天笑想了想,美滋滋地说道:“爹一向都听我的,应该更没什么问题,何况他自己不也把你娶回来了。”
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果然大难之后就是大喜,天笑甚至已经开始想大婚那日一定要把玄飞、百谷那些玄门的人都请来,还有涂山上的狐妖们,他的喜庆大日子希望能得到他这一路所相识人的见证和祝福。
聘礼很快筹备完毕,周老爷和光路也踏上了前往妖界之路。天笑很像跟着一起去,但周老爷却说提亲应该是长辈在场,后辈是没必要,也不可以在场的。
天笑心中欢喜,也没有多想,正好在父母提亲之际,他可以回一趟玄门,将自己有娘还有要成婚的两大喜事告诉玄门的师兄弟们。
天笑挥手送别父母上路,自己就喜滋滋地飞向了玄门。
看着天笑远去的身影,周老爷低声问身旁的光路:“你让我支走天笑,到底是为何?”
光路严肃道:“天笑与妖人结亲断然不可。”
周老爷不解道:“我不是也与你一道了吗?为何儿子不行?”
“我是蛇族,而并非妖族。”光路强调道。
“有什么区别吗?”周老爷还是对非人以外的事物没有界限区分。
“蛇族是女娲神后代,可繁衍可存活,但是妖族……”光路犹豫道:“妖族非正常物,他们不融于世,迟早会消失殆尽。”
“消失?”周老爷惊讶道:“那儿子岂不是要空欢喜。”
“嗯,这也是我担心的。一段不该有的情感到头来只会伤透儿子的心。”光路感慨道。
“可是咱们已经答应了儿子去提亲,事到如今又不去这可怎么向儿子交代。”周老爷为难道。
“我会去一趟妖界,向妖帝说明事情原委,只要他们主动退婚,天笑到时候是不会怪我们的。”光路坚定道。
“也只好这样了。”周老爷看向儿子离去的方向忧心忡忡。
玄门山上,天笑凭借体内残存的光灵气步伐摇晃地落在了自己房前。
“哟,天门的得意弟子回来了。”百谷没好气地说道。
“师父。”天笑毫不在意百谷的口吻,开心地迎了上去。
“师父,我好想你啊。”天笑摊开双手就要给百谷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百谷单手阻止道:“你这是怎么了,从天门学了些本领回来后越发肉麻了。”
天笑见百谷躲着自己,顿时委屈道:“我哪里是去学什么本领,师父你都不知道我……”
话说一半天笑停了下来,之前就是怕师父担心才让天门的人替自己说谎,如今又来说穿,怕师父也只会怪罪自己。
天笑不再说话,只是顶着一脸傻笑冲着百谷发笑。
“停,你这小子真是够圆滑的,既然哄了天门的老头开心收你为徒,现在还回来干嘛。”百谷还是对天笑的不告而别,还一连消失了这么久,只派个天门人来简单报信感到生气。
“师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都不走了。”天笑发誓道。
“怎么,你把天门的功法都学透了?”百谷好奇道。
“额,那倒是没有。”天笑无奈道。
“去都去了还不学个透彻。”百谷继续气道。
天笑已经搞不懂师父到底是想让自己学天门功法,还是不想让自己学了。他只好继续傻笑道:“那天门的功法也没啥好稀罕的,我还是更喜欢咱们玄门的。”
天笑不断表明心迹,百谷却是余气未消。
“来来来,既然你学了天门功法,咱们就来切磋一下,让我也长长见识。”百谷推开天笑,一道雷灵力赫然出现在手中。
“师父,别……”没等天笑说完,一道雷灵力就冲着天笑袭来。
天笑的灵气早就在飞到玄门时耗光了,他本打算到了玄门再慢慢汲取,谁知师父竟这么不留情面。
“噗”一口鲜血涌出。
天笑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身姿躲过百谷的这道雷灵力,谁知师父竟留了后手,这雷灵力随着天笑的闪躲自己也跟着换了方位。
天笑避无可避,只得硬生生接住了百谷的雷灵力。
“天笑。”百谷紧张地跑到天笑跟前:“你怎么好像比之前更弱了,这天门的功法果然不怎么样啊。”
天笑又好气又好笑,被百谷扶上座位后,天笑无奈道:“师父,我这次可是做了件大事,灵气都被耗尽了,你刚才简直就是趁人之危。”
百谷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又不知道你去做了大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天笑顺了顺自己的气,将上古邪物沉睡一事告知了百谷,只是他没有说是凉月等人的功劳,而是把功劳说成了是自己和那已经死去的天门掌门的。并非天笑不愿将暖星等人的事说给百谷听,只是天笑自己也觉得那事过于离奇,若真的讲起来不仅耗时,还会被百谷问东问西,他的身体可支撑不了那么久。
“什么?天门掌门仙逝了?”百谷惊讶道。
天笑沉默地点了点头,心想百谷师父之前连他去天门学个功夫都如此强烈反对,若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天门掌门,估计会一气之下把自己逐出师门。
为了防止百谷继续追问,天笑话锋一转道:“对了师父,我有娘了。”
百谷被天笑突如其来的转话题弄得愣住,傻傻地回应道:“你有娘,我还有爹了呢。”。
天笑继续道:“对了,我娘竟然是龙岩山谷的前任蛇族族长光路。”
百谷笑道:“巧了,我爹是妖界的现任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