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铃声的驱使下，楚娅徐徐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淡蓝色的吊灯，上面被涂鸦了许多奇怪的字符，与吊灯柔和的蓝光光芒不同，那些极其不合常理的字符，闪烁着忽暗忽明的渗人绿光，时不时还会变换形状，组成新的文字。

不过当她再次眨眼后，那些文字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每天到了晚上，楚娅便会打开所有的灯光，睡觉时也不会关闭，而且只要是房间里能够发出亮光的物品她都会打开。

并不是她害怕黑暗，只是这样做会让心中好受一些。

好一会后，少女才发觉令人厌烦的吵闹声不是来源于闹钟，而是她放在枕边的手机。

离正常起床时间还差了几分钟。

“唔……哪个天杀的。”

楚娅低声咒骂着。这种时候打电话，有病吧？

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起，如今她变得越来越容易动怒，不管是什么事，都会让她暴躁。

这就像是成了习惯一般，不能够很好的克制。

在看见手机上出现的名字后，楚娅楞了一下，随后不得不压下火气接通电话。

“早安，楚娅小姐，这个时间打过来很抱歉。”

“我记得这周六才是预约好的时间。”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显然还在对这个人的做法生气。

“是的，但我很担心你的状况。这几次治疗时我感到……你那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愈发恶劣了。”

“这只是你的一己之见罢了，菲斯医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很好，就如同你期望我治好后的那样。”

楚娅不耐烦的揉着太阳穴，这个年迈的心理医生是个好医生，无论是在为人上还是阅历。

不过对于菲斯的话，最开始她是相信的，并一度确信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可后面她不会这样认为了。

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她完全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存在。

“你越来越不能好好听话了，楚娅小姐，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病情已经影响到了你的性格……”

“很抱歉，这才是真实的我。”

“是吗？希望你不要这么固执。另外，你的失眠好些了吗？”

“这才是我担心的问题，医生，你给我开的药物完全不管用，不管是安眠药也好还是镇定剂也罢，这些东西都没任何效果。”

临近退休的菲斯医生见过太多精神问题的人，而楚娅的病状是让她感觉最麻烦的。

关键是她最近都不听进自己的话了。

她不得不继续建议道：“我亲爱的楚娅，想治好这些病，你真的需要进医院治疗。”

“不……”

楚娅本想结束这无谓的通话，可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是在害怕你……害怕你的失常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

楚娅愣神片刻，这个充满诱惑的声音有时会站在她这一边，这使得少女感觉它的话如此正确。

它是那样的擅长蛊惑人心，像是蜜糖一样，令人无法拒绝，无法厌恶。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心智受到了影响，意识变得恍惚起来。

你说的很对。

这个老女人是在害怕我。

我为什么还要和这个人废话？

我应该……

“铃铃铃——!”

“唔！？”

响起的脑中让楚娅猛然回过神，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习惯性伸手关掉了闹钟。

可恶的恶魔！

“楚娅小姐？”

“我在听”，楚娅顿了顿，继续说：“还有其他的药物吗？”

“药物只是辅助，你需要进行彻底的治疗，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推荐给你一所非常好的医院。”

“不要听从她的建议，她在欺骗着你，我知道，你也明白……你应该遵从内心的想法……”

又来了。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没有预兆，毫无规律。而且这一次听起来就像是自己的声音。

吵死了……

楚娅皱起了眉头，手指死死抓着床单，极力想驱逐它。

然而，恶魔依然无动于衷。

“我认为你的情况非常糟糕，很有必要这样做。”

“顺从原始的**……她们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你拥有这力量，你拥有这权利……”

安静。

“喂？楚娅你在听吗？”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还在迷惑着什么……接受我的馈赠，你将无所不能……”

“安静……闭嘴！全都给我闭嘴！”

“……”

嘈杂的声音霎那间消失，楚娅神智逐渐变得清晰，周围温和的光亮让她稍微舒适起来。

终于离开了吗。

那声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短时间没有再出现过。

“抱歉，我不是在对你说，菲斯。”

楚娅毫无感情的道歉道。

“我知道，我知道。”

楚娅叹口气，疲惫的说：“不会有问题的，菲斯医生，我要去上课了，回见。”

“好吧，再见，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要联系我。”

楚娅如释重负的挂掉电话，再这样对话下去她会疯掉……或许她现在已经疯了。

当她准备起身时，随即感觉自己支撑身体的手有些僵硬与沉重。

“呃？”

有怎么了么？

她低下头，愕然发现自己原本细嫩的皮肤，变成了幽黑又坚硬的角质，手指变得细长，像爪子一样弯曲着——不，已经变成了野兽的利爪。那指甲异常锐利，如果可以的话，她感觉自己能够撕碎一切。

是幻觉吗？但却如此的真实，她不停地张开又握拳，逐渐适应这个新的肢体。

有力，锋利，坚硬。

因为过去也变化过，甚至那天自己长出了尖角、翅膀还有一条尾巴……所以她对此不怎么惊讶，可以说习以为常。

恶魔吗……

“这是到底什么东西？”

她自言自语——或是对着那的恶魔询问着。

可这次，恶魔罕见的没有回答她。

就在楚娅准备再次开口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谁！？”

楚娅本能脱口而出后，随后她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家中，已经不只住着她一个人了。

暗暗责备自己的健忘后，下一秒的语气变得轻柔起来：“是……弟弟吗？”

“不，是我，俾斯麦。”

“呃……俾斯麦？”

俾斯麦是……哦，那个保镖啊。楚娅心中微微失望，但没有因此而改变柔和的语气，“请问有什么事吗？”

“因为刚才听见你在吼叫，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只是做噩梦了。打扰到你休息了吗？非常抱歉，我经常做恶梦。”

自己并不会做梦，她撒谎了。

“不，没事就好。”

俾斯麦在外面站了一小会，随之离开。

听着俾斯麦远去的脚步，楚娅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她来到日本后就不在做梦，相对的，入睡也变得极其困难。尽管她不会有困意，但身体却还是会疲惫。

真是麻烦。

再次低头，手已经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自己有没有吵到弟弟呢？

先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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