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初一十五,帝后和谐,自从和谢瑶环的感情稳定之后,顺治每逢初一十五,必定会宿在坤宁宫,数月以来,也只有此前因为孝庄从中作梗,被谢瑶环顺水推舟,算计了董鄂妃一把之外,便再无例外,今日乃是九月初一,自然也是如此。
随着顺治十五年已经过去大半,前朝后宫逐渐稳固,能够让顺治烦心的事情也不多了,因此今日,顺治下朝的时间也早了几分,便早早的来到了坤宁宫,打算给谢瑶环一个惊喜。
一路行至坤宁宫外,顺治便听到一阵清脆的乐声响起,其声清脆,欢快异常,犹如在草原上奔驰一般,激情四射,却又有狂风吹拂,初时犹如琵琶声响,正所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可是细细聆听,却又与琵琶声大相庭径,更多了几分草原的浑厚厚重,少了几分温情小意,粗旷之中,别具一番风味,若是寻常之人,或许听不出这声音和琵琶声的区别,可是顺治乃是帝王,见识何等广博,加上这声音他也熟悉,还是蒙古传统的乐器,火不思。
火不思,乃是当年昭君出塞之后,蒙古仿琵琶而做,四弦,似琵琶而瘦,桐柄梨槽,半冒蟒皮,柄下腹上有棱,如芦节,通长二尺七寸三分一厘一毫,大清入关之后,便成为宫廷乐器。
听到这声音,顺治不由眉头一挑,却是不曾听过有人如此弹奏火不思,当即令宫人安静,不可声张,自己带着吴良辅小心的进入了坤宁宫中,只见坤宁宫后花园中,虽是秋日,但是因为宫中花匠得力,此刻依旧是百花盛开。
凉亭之中,只见一妙龄少女,身穿一身粉蓝色的旗装,说不出的少女情怀,怀抱一形同琵琶的乐器,上部蒙桐木面,下部蒙蟒皮,左置四花梨木轸,轸顶嵌骨花,琴颈缠有七道丝弦品,张四条丝弦,通体髹以黑漆,背部饰有云纹及金漆双龙戏珠图,白皙犹如羊脂玉一般的十指挥动。
或弹、或挑、或拂、或扫、或滚、或敲、或打,时而双弹,时而双挑,时而分扫、时而连扫,其声清晰明亮,音响圆润,淳厚,音色柔和、优美,富有辽阔草原之情调,犹如热情女子的高歌,好似草原上雄鹰的翔舞,起起伏伏,高低不定,让人心神也为之起伏沉定。
虽然在谢瑶环的诸多谋划营造之下,顺治早知她才学出众,却不想,她在琴艺上也是如此的出众,一把火不思,在谢瑶环的手中,犹如仙乐一样,十指挥动,引动四方乐神在侧,叫人感慨万千,顿时让顺治心神一动,便要上前。
不想,顺治刚刚走出两步,那精致的金丝雕琢的龙纹宝靴就停在坤宁宫的青石板道之上,却是顺治刚刚走出两步,绕过花丛,才发现,在小花园之中,除了谢瑶环之外,居然还有一人,此人身穿一身红色的蒙古骑装,不同于满清的旗装婀娜有致,紧缚身型,能够展现女子身型之美,蒙古骑装由于本身就是纵身马上的服装,因此更加宽松舒适,衣摆也是大开大合,犹如盛开的大型花朵一样。
只见眼前这女子,一身火红色的骑装,大气娇艳,犹如草原上盛放的火玫瑰一样,又宛如天空中熊熊燃烧的太阳,精致的花纹,闪亮的金箔碎钻,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尤其是,此刻,这女子正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随着谢瑶环手中的弦声一声快过一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慷慨激昂,热情似火,那女子也随着弦声舞动,身型越来越火辣,火红的衣摆随着极速的舞动,却是犹如大片大片的花朵盛开,一片,两片,三片,一朵接一朵,一片连一片,一时间,顺治的眼中,只有那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在不断的旋转,跃起,舞动,扭转,天地间,似乎只有红色这一种颜色一样。
凉亭之中,谢瑶环的手指犹如幻影一样,不断的变幻挥动,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从落在门前的顺治身上,看着顺治那副痴迷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恭靖妃算是入了顺治的眼了。
原来,那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谢瑶环招来的恭靖妃,正如谢瑶环所预想的那样,出自蒙古的骑装,到底还是要蒙古少女才能穿的好看,那火红色的骑装穿在恭靖妃的身上,本就大气张扬的颜色,顿时将她潜藏的野性瞬间激发了出来。
如果说,此前的恭靖妃在宫中,虽然也是颜色较好,却不过百花丛中普普通通的一朵的话,有了这件衣服的加成,加上她本身的野性美,顿时成为一朵娇艳的野玫瑰,惹人瞩目,不敢说冠绝群芳,至少,很是吸引人,甚至于,谢瑶环穿上这身骑装,都未必能够胜过恭靖妃。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谢瑶环本身并不算蒙古少女的缘故,在野性方面,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随即,谢瑶环便提出,少见家乡服秩,也思念家乡舞蹈,正巧,她前日得了一把火不思,甚是精致,便提议由她抚琴,让恭靖妃起舞,一同寻欢作乐。
恭靖妃自然不疑有他,或者说,因为此前和谢瑶环的一番交谈,她心中对于谢瑶环的提防本就降低了不少,加上看到这样精致华美的家乡服秩,恭靖妃心中同样是情绪万千,基于如此种种,而且还是皇后亲自提议的,恭靖妃当然也说不出扫兴的话来,当即答应了下来。
因此,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音乐和舞蹈,本就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论动情,以音乐为最,但若是论起引人注目的话,还是舞蹈更胜一筹,因此,在两人之中,顺治的目光才会轻而易举的被舞动中的恭靖妃吸引过去,而非一直停留在谢瑶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