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二走到门口时,门外的人还在礼貌地敲着门。
笃笃笃。
门被连续轻敲三下,稍稍停顿后,随即又被轻敲三下,节奏不急不缓。梨二走到门口颇花了些时间,然而门外之人仿佛未有丝毫不耐烦。
梨二拉开拴,伸手拉了拉,门却打不开。
徐延复走上前来,伸手轻轻一弹,门上贴着的一张符纸轻飘飘落下,飘到了他的手中。
梨二啧啧称奇。
她再次拉了拉门,门瞬时开了。
一个三十岁上下男子正站在门口,他面白无须,长得清秀,身穿藏青色官服,头发整齐束起在头顶,见梨二开门,他似并不惊讶,狭长凤眼微弯了弯,他温和地朝梨二笑了笑。
“在下翌泽。”
“劳烦找徐国师。”
梨二张了张嘴,还不待说什么,清俊的男子便已走上前来,不经意地挡在她面前。
“陛下有事?”
“正是,陛下急宣您进宫。”
这人竟然是齐明帝身边的人。
“我知了。”
“待我交待家中之事便随你去。”
翌泽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你……”徐延复回头看了看梨二,想与她交待些什么。
“徐国师。”
门外突然传来翌泽温吞的声音,“方才忘了说了,陛下宣您与徒儿一并进宫面圣。”
徐延复闻言皱了皱眉。
梨二明亮的眼睛睁大,心中也惊讶不已。
齐明帝宣她进宫是何用意?
徐延复沉吟了片刻还是带她上了宫中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颇有些颠簸。
梨二与徐延复相对而坐。
她换了一身道袍,头发尽束起,插了一根竹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英气了几分。道袍颇有些宽大,她脊背单薄,显得她整个人娇娇小小,弱不禁风,
梨二今日遭遇波折太多,不免有几分恹恹,倦意袭来,她将头靠在马车壁上,鬓角的头发有些散乱,落下一两缕到了耳边。
她闭上眼,不多时却发现马车逐渐稳了下来。
徐延复闭着双眼,修长的手指在马车壁上仿佛不经意般轻轻扣着。
在那轻轻敲木声中,她竟然安心梦去,一梦到皇宫。
齐国强盛,皇宫覆压千余里,自宫门向上望去,有如群山绵延。
几人下了马车,翌泽带着两人弯弯绕绕走向长阳宫。
一路走来,宫阙嵯峨,楼台高耸,遮天蔽日,千门万户,座落重重,莫不磅礴。
齐国尚水德,以墨为尊,宫殿亦是古朴大气,撑天圆木以为栋梁,尽显王者本色。
宫殿中间有一楼塔直破天际,漆漆如墨,与天争高,与金顶遥遥相望,不分高低。
长阳宫外,凛水清清,似银河绕,从天际流。
梨二一路走来,探头探脑,新鲜极了。
徐延复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正被近侍恭敬地引出来,那人戴高山冠,穿暗红袍服,佩绶,袍服衣角是绵绵的玄色远山云雾纹,显示其尊贵的地位,他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梨二觉得这人的眼神带着莫名其妙的凉意。
“这是林丞相。”徐延复在一边轻声道。
林丞相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与他们擦肩而过。
原来这就是林梦知的父亲,看来他对她也有不小的敌意。
就因为林梦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偷偷问道:“沈郎中令就是林丞相的老丈人么?”
徐延复点了点头。
梨二缩了缩脖子,心想,是了,毕竟自己是沈郎中令家中失窃的唯一嫌疑人,林丞相如此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