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帝环视了四周,淡淡道:“巡视宫中时刺客从宫门墙脱逃了出去,太尉已经命人去追了。”
“今日将爱卿们留在此处实为洗脱诸位嫌疑,实在情非得已,今日众卿辛苦了,可以回了。”
话毕,齐明帝便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向太子,眼神冰冷至极,低着头的众官中有人不小心抬头一看,几乎战栗。
齐明帝看太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默了片刻,齐明帝道:“太子近日病情加重,几尽疯癫。
将太子关押入寝殿,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迈出一步。”
话毕,他终于离开了,众人皆暗暗松一口气,翌泽指挥宫人将太子背了回去。
那女子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收了回去。
眼见林丞相、辜将军等大员皆是面色凝重,有些小官还未摸清头脑,只是庆幸今日天子之怒未曾波及自己。
有与林丞相交好的官员走到林丞相面前,与他不经意间对了对眼神,林丞相微微点头,对方也默契地点了点头,离去了。
殿内人已迫不及待地散尽,只余了林丞相与右丞两人。
林丞相也往外走去,经过右丞时他打量了一番右丞的神色,只见其面色罕见地漠然,不似往常平和。
林頫打趣道:“右丞方才不是要向陛下献殷勤,道那宁姬是自尽的么?怎么不说了?”
右丞缓缓一笑,喝尽了杯中酒,道:“事虽不如我所料,然林丞相想的也未必是对的。”
林頫中一跳,看向那席地而坐的男子,那人也正抬头,星目定定看着他,笑笑道:“林丞相广罗朝中同僚,人缘实非我可比,想必片刻之后那些人便会聚集在林丞相府上,商讨一番今日形势罢。”
“我想提醒林丞相一句,太子毕竟是陛下血脉,陛下对其未必没有父子之情,林丞相还是不用太过忧心,让那些同僚们尽早散了回府休息罢。”
林頫心中一动。
今日之事在其他人看来莫名其妙,在他看来却有迹可循。
齐明帝对外宣称太子重病,需日日服药,他自然是不信的。
当今圣上追寻长生不老之道,在子嗣方面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自从二十年前与发妻夏皇后得了太子析,过了几年后又得了小公子谨后,并无任何子嗣。
林頫向来不齿齐明帝推崇道家之举,若不是徐延复并未恃宠而骄,他早已忍耐不住要冒死进言了。
人之生老病死本有天数,想要逆天改命必将付出代价,林頫只希望齐明帝顺利将皇位传给太子,莫从此坏了规矩,乱了朝纲人伦。
今日这场闹剧,他几乎可以肯定,是由齐明帝自导自演,至于右丞所说的宁姬是由齐明帝亲自杀的,他面上虽嗤之以鼻,心中却也有几分信然。
他还未登科入仕时,齐明帝马上讨伐北方诸国的铁血手腕,杀人饮血的暴戾之名,他便已有耳闻。
今日之事让他断定,齐明帝已彻底放弃太子,他不得不另作打算。
可如今右丞所言,却令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左看右看右丞也不是个蠢人。
右丞必然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
林丞相敛了气息,有些谦逊地道:“我见右丞行事潇洒,虽居庙堂之高却仿若身处江湖幽篁,还因为右丞不屑与我们为伍。”
“没想到右丞竟怀着一颗心忧朝堂之心。”
“那依右丞所见,陛下今日之举,意欲何为呢?”
右丞抬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林丞相说笑了,陛下今日当然是为了抓刺客了,林丞相今日受了惊吓,难道走神了吗?”
话毕,他起声大笑而去。
独留林頫在原处咬牙切齿。
当日齐明帝便宣布,潜入宫中行刺的刺客乃是刺客榜上红字第一人:风止。
自此以后,全国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