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玩笑式的气话,远不至于让袁丽挂在心上。她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她自己颇为得意的入睡仪式:
床前八十公分立定,敛气屏息,心沉意注,慢慢地劲生足下,腰不弯,脚不抬,全凭发于足底的弹力,就把自己匀称紧致的身体呈弧线形抛到床上,紧跟着身子一个拧转,把脸朝下变为脸朝上,两手交叠于小腹之上。在整个身体背部接触床面的一瞬间,万念俱灭,心如死灰,就此一念不生,进入人生的另一个世界,直到太阳再一次从东方升起来。
当然,这是袁丽所追求的最高入睡境界,她现在距此还有不小的差距。最主要的就是,她几乎从来做不到万念俱灰,一念不生。偶尔有几次静态较好,也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不过,外在的动作,她现在已经是熟极而流,做得是既流畅又优美,让帮她录像的老妈叹为观止,把自己的女儿惊为天人。
录像传到网上,让她成了网红中的网红。爱美爱酷的小女生们,无不以她作为偶像,想象着自己也能有她那样精彩绝伦亮瞎人眼的入睡姿态,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的这段视频,竞然启发出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男人们千奇百怪的或上流或下流的数不胜数的奇思妙想奇谈怪论。
众说纷纭的评论,也让她从中获得了十足的被人关注的成就感。
今天她静静地平躺到床上,心里本来什么都没想,但她的眼前却浮现出徐心平那张精准诠释了什么叫真实的脸。
生动,毫无做作的生动;明朗,那是内心透亮无私的招牌;敦厚,男人特有的能容女人的气质。
“他怎么一上来就叫我阿姨呢,在他眼里,我真的有那么老吗?”袁丽压制着自己要起来照镜子的念头,但还是不由地抬起本来应该放在小腹上一动不动的双手,抚摸着自己弹性十足的脸蛋。
“皮肤没问题呀,难道是肤色不太好?”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腾地弹起身子,大亮起灯光,仔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这很好啊,不光是脸蛋,全身每个部位的皮肤都白皙光滑,鲜嫩水灵,用一掐一股水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难道是我神态萎靡的原因吗?”
袁丽不禁扬了扬眉毛,抖了抖精神,整个一阳光美少女,哪有半点精神不振的样子?
“这个瞎了眼的傻小子!”
袁丽心里嘟嚷着,关灯摸到床上躺下,
“他要是当时叫我姐,或者是叫我妹妹,会怎么样呢?”
袁丽就这样不知不觉得进入了梦乡,但主卧室里她的爸爸袁来如和妈妈文敬却正在进行着一场相当认真严肃的谈话。
“老袁,常言说睹物思人,您今天是睹儿思母了吧?啧啧,也真是的,徐心平这孩子,还真说不出怎么回事儿,我不知从哪儿真就从他身上看到了尹柔的影子,你说怪不?”文敬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不住自己的中心意思,一边说着,一边跑题。这让和她对话的袁来如既有不知所云的头疼之感,又有有机可乘的投机之利。在事关利害的重大话题上,他就完全可以避重就轻随机选择了。
“文老师,从儿子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那有什么怪的?看不到母亲的影子,那才叫怪呢。”袁来如随口回应着。
“老袁,你有好好把我说的话过过脑子吗?好吧,看来是没有。没关系,我帮你过。你说得不错,从儿子身上是应该看到母亲的影子,但这里还有一层我没说出来的意思,那就是,从儿子身上,是不是也应该看到父亲的影子呢?”
闻听夫人此言,袁来如心下大吃一惊,好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下套打伏击了?也罢,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打伏击,也要看看对象。一个食草动物,想要伏击一头雄狮,圈套再完美也是白搭。
“呵呵,文老师,您不会从徐心平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吧?我是多么希望当年自己能有产生这种可能的行动啊。可现实是,心动永远代替不了行动,更不可能产生只有行动才能产生的结果。”
“袁来如!你这么说话还要点脸面吗?”可以说,很多女人是能够容忍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异性有这样那样的想法的,因为这几乎是每个男人的正常心理状态。所以有句老话就说,淫字论事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但同时几乎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男人把这样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所以文敬一听袁来如竞然说出这样的话,立即就心头起火,怒不可遏了。
“我是奉夫人您之命直话直说,怎么就不要脸面了?你看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无明之火。你自己倒是想想看,我对你的这颗心透不透明,这颗透明的心里那个至高无上的爱人的位置是不是被你完完全全牢牢固固地占据着,我对你的热情激情是不是……你都说你承受不了让我分给别的女人点儿。袁丽她妈,难道这些都抵不住一句虚头马脑的话吗?”
文敬被袁来如说得嗞的一笑,就此伏击者反被伏击。
“老袁,今天不用把激情分给别的女人了,有多少我要多少。”文敬浑身散发着袁来如无可抵挡的独特激素,激起了袁来如更多的激情,夫妻间不无芥蒂的一场闲话,就此成了恩恩爱爱春风化雨。
文敬心中暗想,这场戏,一开头就润物细无声地产生了如此大的效果,这好戏要是真的登场了,这戏中的人兜得住吗?到时候事情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还有谁能把控得了呢?
袁来如心中却不这么想,他的心中,正在验证着俄国著名作家高尔基的一句最著名的诗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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