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宗堂从迦南国回来,就开始投入到自己一直以来谋划的大事当中了。
那个姑娘的方法果然好,切开的皮肉,现在都长出来了新的,原本揪在一起的皮肤也不再感觉牵引了,甚至连上面烙印的字都因为她下的几刀而变得有些看不出来是个“奴”字了。
他又想起来她说的那些话了,也许自己真的没有必要非得将这烙印给割下来了!他有时还会将她给的那两**药把玩在手中,顺带着回忆一下那双手扶在胸膛上的感觉。
可是这种短暂的柔情总是稍纵即逝。
一切美好的感觉,总是能被那个情景取而代之: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被人按在地上,那个他恨的人,那个跟他同父异母,那个叫崇宗业的人将一块烧红的烙铁举到了自己面前,“这个奴字是我赏你的,我不会印在你脸上,我会印在你心上,让你永远记得,你就是个贱奴生的儿子。我让你在外还有皇子的尊严,可是等你脱下衣服,面对你最爱的女人的时候,你在她眼中就永远是个贱奴!我让你这辈子谁都不敢爱,谁都不能爱!”
当时那烙铁造成的痛楚他早已经忘记了,可是这几句话造成的伤害却一遍遍的折磨着他,让他每次一回忆起来就仿佛重临了一遍,痛苦不能自己。
他心头的恨意又溢了出来,抓着剃刀就朝着那烙印切了下去。不过他牢记着那个姑娘的话,只切下来一点,又上了药,旋即又出了门。
崇宗堂来到了国师府,依然向上次一样,从院墙就翻了进来。
濮阳云还是缩坐在那个摇椅里,“你怎么还能进得来?”,他从摇椅上坐了起来,“我的院墙外面都增派了府兵!”
“国师,你怎么还是这样不明白呢!”崇宗堂鬼魅的笑了一下,“我听闻你正派人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我怕他们传达的不准确,就亲自来了!”
他踏着四方步,朝着摇椅走过去,“国师有什么想要问的,直接问我就好了!只要能推进我们合作的进程,我愿意知无不言的!”
崇宗堂张开了双臂,也露出了腰间的衣襟遮盖处,“你看看,我可是什么兵器都没带,就带着诚意呢!”他伸手搭在了濮阳云的肩头,“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好!”摇椅中的人挺了挺身子,“你既然如此坦诚,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他站了起来,与崇宗堂相对而立,“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夺权?不管是比丘国还是崇北国,你都说清楚了!”
崇宗堂笑得更开怀了,他竟然歪头看向了濮阳云,“我当国师是个通透人呢!我为何要夺崇北的皇权,我以为国师已经悟透了呢,既然你执意想问,我就再说一便!”他的语气变得冷清了起来,不带一丝感情,“我的母亲是个宫女,被我父皇一朝临幸便有了我,可是那些宫人们都看不起她,连我父皇也在那一次临行后再也没来看过她。我们母子在一处偏殿中相依为命,活得连个奴才都不如。还是在我母亲去世后,我被皇祖母带回到了她那里,才算过上了好日子。”
他的眼底似乎涌起了一点柔情,连声调也不似之前那样冰冷了,“她教我识字,读书,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你要知道,一个孩子突然得到了知识,突然知道了世界上还有除了温饱以外的事,那么求知若渴就是他唯一该有的状态!我因为知道自己拥有的来之不易,便倍加珍惜,我虽然学的比那些皇子们都晚,但是总能一点即透,写文章也总是超过他们。”他面上带着苦笑,“所以等皇祖母一死,我的日子过得当然不好………特别不好!”
他将头一偏,看向了院中的黑暗处,“所以我要夺了崇宗业的皇位,等我坐到了那个位置,就能替我母亲正名,将她迁入到皇陵中,享受着万世朝拜!”
“怎么样?我说的够清楚嘛?”他回身看着濮阳云等着他的回答。
“那比丘国呢?”濮阳云低声问道,“跟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国师啊!你问这些问题,会忍不住让我怀疑你的这里的!”崇宗堂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撇撇嘴继续说道,“你看看那个支加国的三皇子,筹措一支复国之师废了多少力气,现在才刚刚有一些眉目,等他挥师而来,还不知道哪年呢!你觉得我会等那么久吗?”
“我再说一遍,我助你登上皇位,你只要借兵给我,我挥师夺了皇位,比丘国以后你爱怎么管就怎么管,跟我没关系!”
“那你要如何夺了陆丘影的皇权?”濮阳云凑到了他身边,低声问道,“毕竟他们陆家已经是当了好几代的皇帝了!”
“这有何难?她一介女流,本来就容易感情用事,你看看她为了她的女儿,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哪一样没有引起民愤?国师,你要知道,陛下为了养着那些俘虏,国库都快见底了,百姓要是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说他们还会管谁是皇帝吗?”他斜眼看着眼前的人,“到时候谁手里有粮,谁就是皇帝了!”
“那你的意思是?”
“你只需要向陛下进言需要继续养着那些俘虏,把她国库里的粮食都耗尽了,我再帮你弄来一些,你开仓放粮,救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死心塌地替你攻城?”
崇宗堂拍着濮阳云的肩膀,“我已经将宫中的禁军收买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们自不会拦着,你逼她禅位给你,你也算替你孙子报仇了!”
濮阳云半眯着眼睛盯着崇宗堂,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那你为何不自己做皇帝?还要让我做?”
“濮阳国师啊!有些事你自己用脑袋想一想,这个就不用再问我了吧!我都说了,我只要崇北国!这比丘国离得这么远,你觉得我远在崇北还有精力来管吗?”
“你也不用担心支加国,我已经替你都想好了。你把那一万名俘虏和陆丘影交给他,到时候再找个好一点的说客去斡旋一下,我相信他还是很好说话的,毕竟下令攻打他国的是陆丘影不是你,也不是比丘国的百姓们。”
他觉得这谈话着实没有意思,就拿出了腰间玲珑给他的药**,放在手里摩挲着,“那颜端遥刚刚回国,正在重建都城,率军讨伐只不过要立个威严,好顺利登基,你将人给了他,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了她,你以为他会不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