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育见李依研苍白的面色毫无生气,双眸无神,精神恍惚,知道昨夜又是吵架又是手术折腾到半夜,小丫头没休息好。
主动打住了何泽影的话题,声音柔和,怜惜说道,“我买了早餐,先吃饭吧,一会医生查了房,就要打针。你的血管细,没热量回血慢,昨晚都在脚背扎的。”言毕,心疼地扶着她坐到桌旁。
沈秋寒从来到医院就被自动忽视,厚着脸皮尴尬的站着,看着陈天育贴心的照顾,妒火直烧,想帮忙又插不上手。
来病房前他已经找主治医生问清楚了,心里懊悔不以。昨晚见面,只顾着吵架,忘了关心她的伤,知道她有枪伤,没想到背上的外伤那么严重。否则自己再生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她两巴掌,更不忍心把她扔到床上折腾。
沈秋寒心里只剩下自责,无声的叹息,一声不吭,默默地坐在旁侧,看着李依研吃完早饭。
喝了热粥,吃了主食,李依研的精神好一些,脸色也没那么苍白。陈天育想让她多休息,连忙把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
回头瞪了一眼写满了悔恨的俊颜,微叹一声,撂了句“我去外面抽根烟。”知趣的走了,人家毕竟是夫妻啊。
再说昨晚如果不是陈天育拿去的离婚协议书,沈秋寒也不会被激怒,气急败坏误伤了她,想想确实帮了倒忙。
终于有靠近她的机会,沈秋寒坐到床前,冷眸柔和下来,熟络地拉起李依研的手,贴在脸上,轻言细语“依研,对不起,昨晚我太冲动,打了你,还让你的旧伤撕裂……我……我知道说什么都不会减轻你的疼痛。我不求你原谅,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这三天让我在医院照顾你,用实际行动,诚心实意地弥补,好吗?”
第一眼在病房门口看到沈秋寒,李依研就注意到忧伤冷眸下的两片黑影,还有下巴上的青色胡渣。一夜间他憔悴了不少,估计是整晚没睡。想告诉他,没怪他。可这个关键时刻,只能给他冰冷狠绝,决不能让他感受到任何的希望。
李依研没有抽回手,也没有直接反驳,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不用那么麻烦,签了离婚协议书,我就原谅你。”
“我不签,现在不签,今后永远都不会签,你死了这条心。以前你做的所有事,无论是我们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我统统都不在乎,亲子鉴定我不做了,我们重新开始。”俊颜微怔,冷眸透着忧伤,固执而坚决地说道。
“亲子鉴定做不做是你的事,在不在乎给你戴绿帽子,骗你的钱,我也管不着。但是离婚协议书你必须签。如果不签,分居时间一到,我可以向法院申请离婚。”水眸抬起,定定地望着眼前的执拗男人,扔出寒冰刺骨的话。
“你……你怎么这么绝情心狠。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你怎么惹恼我,绝对不会动手,一定做个好丈夫。”
“家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男人的保证骗骗小女生还行,我已经长大,不是18岁的小姑娘。现在,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而你就是招我厌烦的人。咱俩彻底完了。”秀颜低垂,语气凉薄,狠狠地抛出这句自己听了都心寒的话。这个时候,她可不能给沈秋寒任何希望。
沈秋寒内心荒凉一片,胸口堵的发闷,揪心般的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点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好,好,我签。让我照顾你三天,出院我就签字。先说好,这三天你我依旧是夫妻。不许对我横眉冷对,爱答不理,也不许有第三人在场,只有你和我。”
秀颜一阵恍惚,水眸低垂,呆愣愣地任他温暖和亲吻着冰凉的手,同意还是不同意呢?犹豫不绝。
见小丫头抬眸望了一眼,又低头沉思咬着唇,沈秋寒连忙给她宽心“放心,你刚做了手术,我不会为难你。就是想在离婚前尽一次丈夫的责任,弥补这三年我的失职。给我这个机会吧,咱们也能好合好散。”
李依研秀颜微抬,水眸闪动,苍白的双唇画了个弯月,点了点头。
她对他的贪恋不比他的少,这三天,实现了他的愿望,也圆了自己的梦,他们还可以做三天的夫妻。这个借口,连自己都无可辩驳。
她决定放下芥蒂,认真地做好三天的沈太太,虽然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是享受他的单方面照顾,那也乐得其所。
陈天育抽了支烟,莫约半个小时回了病房,结果第一时间就被沈秋寒驱逐出去,责令他不许再踏进医院半步,这三天由他这个丈夫亲自照料依研。
不可置信地瞅一眼李依研,见她暖暖地笑着点头,微叹一声,失望地离开了医院。
怪不得人家都说,夫妻吵架只能劝和不能劝离,否则人家吵完架又和好了,自己两边都不是人。陈天育现在终于懂了这个理,哎,谁让自己为了小丫头,犯傻呢。
沈秋寒原本要换到vip病房,但被李依研拒绝了,望一眼病房里唯一可以躺下的病床,也好,晚上可以理所当然和她挤一起。
这三天是完全属于他们俩的,他为她打饭,按摩打针后的淤青……帮她洗澡,为她梳头,给她擦脚……给她描述这两年他在很多国家找寻她过程中的所见所闻,奇闻异事……总之,时间对彼此都如此珍贵。除了睡觉,他不能闲着,更不能见她撅嘴生气,愣神发呆。
李依研也给柳太太这个身份按了暂停健,心安理得的让他抱着入睡,懒洋洋地享受他的柔情蜜意,肆意妄为的行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特权,他要宠她,就乖巧听话的依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李依研想着自己能一直这么躺在医院里,睁眼闭眼都是他,往后余生让他照顾到老,该有多好。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她是柳安臣的妻子,柳贝尔的妈妈,绝不能贪念这份柔情,她要不起了。
这三天,沈秋寒鞍前马后,不知疲惫,悉心照顾李依研的起居,配合医生为她治疗,不请特护,事事亲力亲为,被护士笑称三好丈夫,脾气好,精力好,颜值好。
如果这些护士知道眼前对妻子体贴入微、柔情似水的男人身价百亿资产,估计会给他贴上更多好男人的标签。
这三天,她和他凡事都那么默契,除了两人眼中藏不住的忧伤,其他的互动与三年前一样亲切而自然,有股老夫老妻的味道。
“李依研,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好,不用打针了,涂消炎药就行,再观察一天,可以出院。”
听到查房的主治医生临走说的话,两人都沉默了,时间过得如此匆匆,出院的日子倒数一天。
沈秋寒希望小丫头尽快痊愈出院,可又留恋这份亲密陪伴,心里的紧张不安不断放大,很快被痛惜取代。
抬起俊颜,努力不让冷眸中的水汽滑下来,抿唇一笑,柔声问道“依研,医生说你恢复的又快又好,现在伤口一动还疼吗?”
李依研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疼了,谢谢你这两天的悉心照顾,多亏有你。”
“我是你老公,做这些应该的啊,再说,这伤还是我造成的。来,按医嘱我给你后背涂药,预防感染。”冷眸暖意融融,宠溺地望着她。
李依研躲开了沈秋寒伸过来的手,面色微红,低声说道“我还是自己在卫生间照着镜子涂药吧,我自己可以,以前经常涂,手法很娴熟了。”
这两年,虽然和柳安臣是夫妻,可他很尊重她。在每次手术后需要脱了衣服涂药,要么是女特护,更多的是李依研自己,她不想把一身伤痕袒露在外人眼中。
俊颜微怔,眼眸中露出迷惑不解,她以前常涂药,还是自己涂吗?不行,今天非要给她涂,倒是亲眼看看她的后背伤的有多严重。
“说好的,这三天我是你丈夫,涂药也是分内事,不许拒绝。再说,你全身哪里我没见过啊,今天这药我涂定了。”冷眸直视小丫头羞红的秀颜,看着她躲闪的双眸,狡黠一笑,不容置疑说道。
李依研知道倔不过他,那就随他吧,这里是医院,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还有一天就结束了,珍惜这份柔情。默不做声,趴到了床上。
沈秋寒终于争取到后背刀口涂药的重任,小心地掀起上衣,原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那些弹孔和手术缝合疤痕,交错纵横,触目惊心,令他心惊肉跳。视觉刺激下浑身颤动,她是遭受了多少痛苦和磨难呀。
一向心硬的沈秋寒,双眸涌出无数痛心的泪珠,吧嗒吧嗒掉在李依研的背上。
李依研感受到了背上的湿凉,吃了一惊,轻声问道“秋寒,怎么了,背上的刀口又裂了吗?”
“没有,愈合的很好。只是看到满背的伤痕,联想到你受过的伤害。都怪我没能及时赶去救你,对不起。”说完,擦干泪痕,微凉的薄唇细细密密吻着那些象征着痛苦过往的印记。
感受到她身体紧张的颤动,脸颊轻轻贴上秀背,蹭一蹭,低声呢喃道“别害怕,你伤口没痊愈,我不欺负你。”
三天匆匆而过,医生查房时,提出伤口愈合良好,可以立即出院的诊断,终于为两人的甜蜜惬意生活划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