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研拿着检查报告单和病历本跌跌撞撞离开诊室。
内心彷徨,忽视四面八方射来的异样眼光,旁若无人地抹着眼泪,顾不上等电梯,边哭边冲向楼梯间。
心情不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滑落,很快模糊了视线,越跑越快,一脚踏空,“啊!”脚踝崴了。
李依研崴了脚,疼得站不起来,就势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腿,头埋在膝盖里,号啕大哭。
她的委屈,难过,气恼,无助,一股脑涌了出来。边哭边捶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得了这种病。对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孩子,器官早衰,相当于给余生判了极刑。
她还有什么资格和沈秋寒复婚,嫁给他就是害了他。以后她就是个累赘,他想要的幸福生活,一家四口的美好画面,都是奢望,除了悲伤和痛苦什么都不能给他。
原本为了得病的事,心里就难过,现在脚踝又钻心的疼,欺负人没底线,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依研的眼泪彻底哭干了,骄傲的她此时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哭够了,必须面对现实,接受自己的现状,想了想,还是先离开医院再说吧。
缓缓抬起秀颜,倏然看见对面地上有一双脚。诧异地抬眸望去,离自己两米远,站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似乎透过镜片在看着自己。
“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李依研一边戴上口罩,一边警惕地盯着墨镜男。
墨镜男微微一笑“姑娘,我看你一个人坐这里哭了半小时,有些不放心。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李依研面色惨白,翻了个白眼,这个墨镜男竟然站了半小时看自己抹眼泪,他是闲的没事干吗?
也许人家是一片好心,悲喜莫辨地说道“我很好,不需要你帮忙。”言毕,起身向电梯间走去。
许是坐的时间太长,猛地站起身,再加上一只脚使不上劲,突如其来的眩晕,眼前发黑,身子一软……
墨镜男见状,一个箭步跑上前,伸手揽上李依研的纤腰,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宝贝儿,小心。”
李依研缓过劲来,发现自己半躺在墨镜男怀里,怒不可揭地推开他,嫌弃地耻笑道“谁是你宝贝儿?轻浮!不用你扶,我自己会走。”言毕,扶着墙面一拐一拐地走向电梯口。
墨镜男讪讪地笑道“姑娘,你刚才差点晕倒,不是我,你就摔惨了。你不谢我就算了,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啊。”说着手又自然地上去扶着她的胳膊。
李依研撅着嘴,气呼呼地打落伸过来的手,瞪着墨镜男“谢谢,大叔。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扶。”
墨镜男被这声大叔逗乐了,忽略李依研的不耐烦,打趣道“行行,我不扶你,那你扶着我胳膊,这样总行了吧。
再说,外面天都黑了,没人帮助,你一个人回家也困难啊。”
李依研装腔作势怼道“谁说我一个人回家,我一个电话,立即就有人来接我。”
墨镜男微微一笑“那你现在打电话,如果有人来接你,我立刻就走。”
李依研的手伸向包包,这才想起自己的新手机还没就位,夸下的海口兑不了现,嚣张气焰立刻熄火“我……我现在不想打电话……”
墨镜男抿唇一笑,“看来现在没人接你回家,我的车在外面,别逞强,我送你回去吧?”
李依研对墨镜男的主动请殷莫名的来了戒备,语气依旧不友好,“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初次认识就送女孩回家,我看你就不是好人。”
墨镜男被李依研的歪理推论逗笑了“姑娘,我是看见你哭着从专家诊室跑出来,在楼梯口又崴了脚,一个人坐那哭了好久,才想帮助你。我绝对是好人,你放心吧。”
李依研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你这个跟踪狂,还说自己是好人?离我远点,我现在怀疑你是人贩子,再不走我报警了。”
墨镜男见越解释越复杂,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帽子不能乱扣,你这样就不友好了。我是乌市大学的老师,这是我的工作证。”
李依研狐疑地接过证件瞄了一眼,嘴里喃喃自语“何夕副教授?”
墨镜男莞尔一笑“对,今夕是何夕的那个何夕。”
李依研虽然在乌大只上了半年大学,但对老师的敬畏丝毫不减。
在她眼里,老师就是长辈,必须要尊重。恭敬地还回证件,羞赧一笑“何老师您好,刚刚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火气有些大。再说,您大白天在室内戴墨镜,看上去就是不太正常啊。”
何夕抿唇笑道“我有眼疾,怕光。对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身体查出有病吗?”
李依研吐了口气,点点头,无奈地说道“还是个不好治的病,真是倒霉。算了不说了,都7点了,该回家了,我偷着跑出来的,我老公知道会很生气。”
何夕面色微怔,“你结婚了?”
李依研嘻嘻一笑“何老师,实不相瞒,我结过两次婚,下周就要结第三次了。是不是很失败,我都服我自己了。”
何夕若有所思,平静地说道“既然已经有了两次失败的婚姻,第三次一定要慎重啊。你这么年轻,应该去校园里多学习知识,不用这么早进入婚姻围城。”
李依研自嘲地咧了咧嘴,痞气地说道“你说的对,原本我对第三次婚姻就有点没信心,今天检查出身体有病,我决定这辈子不结婚了。嫁给谁就是祸害谁,还不如一个人,清净,自由,也没有那么多烦恼。”
何夕扑哧一声笑道“你小小年纪,想的挺远。嫁人还是要嫁,只是需要在对的时机,找到对的人。
再说,不管你得了什么病,都不要灰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有治愈不了的病。”
李依研莞尔一笑“何老师,你怎么说话语气和王主任一模一样,都是医生那套安慰人的腔调。”
何夕乐呵呵地说道“这就对了,医生和老师的话,你都得听。好了,门诊要关门了,外面也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李依研点点头“谢谢您,何夕老师。”
何夕搀扶着李依研的胳膊,出了门诊大门,边走边说“知道吗,我更喜欢你叫我大叔。”
李依研扑哧一声笑道“大叔?不是吧。其实,你没那么老,我刚刚犯浑胡乱叫的。而且,你还挺帅的,你让我叫你大叔,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何夕笑吟吟地说道“没有,我真的想听你叫我大叔,再叫一声,算是我送你回家的答谢。”
李依研秀颜微抬,嘻笑着,故意拖着音,喊了一声“大叔,谢谢您送我回家。”
何夕傻呵呵地凝视着李依研的秀颜,情不自禁揉揉她的秀发,小声嘟囔一句“宝贝儿,不用谢。”
李依研大大咧咧地捂嘴笑着,没有听见何夕的喃喃自语。
何夕把李依研扶进后排座,刚刚拉开驾驶室门,瞬间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七八辆黑车,只见距离车头最近的是一辆耀眼而嚣张的迈巴赫。
李依研瞥见这一幕,心里一惊,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冷面大神沈秋寒来了。
何夕正准备钻进驾驶位,瞬间被一堆黑车围住。他比李依研心细,注意到这些黑车不是刚刚开来的,应该在他扶着李依研出了门诊大门前,就停这里了。所以,这些黑车在此地静静地围观,等着他们出来,这也意味着,他和小丫头的嘻嘻哈哈被现场直播了。
在沈秋寒的领头下,黑车门一个个打开,陈天育、沈君南、李牧、大冰还有几个面色凌厉的保镖,齐刷刷站在何夕那辆白色国产车头前面。
李依研见这架势,意识到今天惹祸了。大神气的胸脯起起伏伏,陈天育也冷着脸,沈君南那双眼睛瞪的快掉出来了。
祸是自己惹的,不能连累何夕老师。李依研推开车门,蹒跚着走了下来。
何夕见状,连忙从车后绕跑过来,准备扶她。
李依研知道沈秋寒对这方面很小气,赶紧冲何夕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她可以自己走过去。
何夕抿着唇,透过墨镜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冷面大神沈秋寒,恨得牙痒痒。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小丫头生病了,不能让她更难堪,更伤心。
何夕微微一笑“姑娘,你家人来接你了,还来了不少人啊,那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李依研内心一喜,没有冲突天下太平,连忙冲何夕挥手再见,大方地说道“何老师,再见。”
见李依研和墨镜男在他面前小动作不断,熟络地就好像老相识一般,沈秋寒冷眸中的戾气直往上窜,冰冻三尺的俊颜,令人生畏。
下午,当接到大冰的禀报,找了一个小时也没找到溜走的小丫头时,沈秋寒的肺都要气炸了。
在新加坡住院期间,为了做ct检查,李依研的耳钉被摘除了,一直没戴。所以,没法通过窃听定位器找到她。
沈秋寒正事也不谈了,直接带上众人开始满城搜索。
没成想带着一帮兄弟追踪到妇幼保健院门口,亲眼目睹李依研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暧昧十足地一口一个“大叔”。
她叫什么不好,非得叫“大叔。”这句软软糯糯的“大叔”,沈秋寒从监听音频里听了无数遍,那是李依研对柳安臣的专属昵称。
柳安臣虽然死了,可沈秋寒也不能容忍李依研的心里留下关于那个大叔一丝一毫的怀念。
因为爱她,嫉妒就是这么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