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君南不赞成逃跑方案,李依研顿时愕然。垂眸思索,也许他说的有道理。
不顾后果的随意行动,就是愚蠢,可能会适得其反。
也许沈秋寒正在制定营救方案。更好一点,兴许他们已经抵达附近,今晚或者明天就会行动……
与其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离开,不如等着她的男人。说不定他爸李华生、姚局、阿牧、大冰等很多人都会来营救。
李依研不安焦躁的情绪稳定下来,莫名地多了份沉稳和冷静。
正在抿唇微笑,忽听白雨薇大喊一声“静莲、妹妹,你怎么啦,别吓我啊。”
抬眸望去,只见白静莲躺在地上,浑身上下不断抽搐。与此同时,沈君南也开始不对劲,眼神透着绝望,躺在地上直打滚,边喊叫,边在身上胡乱抓挠。
这场景,李依研第一次见,顿时乱了心神,手足无措。
她被两人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看着沈君南裸露的胳膊和腹部出现一条条血痕,心疼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双手,阻止自残行为。
谁知,沈君南失了心智,反手掐住李依研的胳膊,直接塞进嘴里。
随着一声惊呼,餐厅门口的肖南飞奔过来,毫不犹豫,一脚踢在沈君南的面门上。
沈君南被踢得昏厥过去,松开了嘴。
肖南急切地拉过李依研的胳膊,看见上面一圈带血的牙印,气的直瞪眼睛,又准备上去一脚。
李依研急忙拉住肖南,苦兮兮地说道“别打,他无心的,我没事。君南和静莲……怎么回事?”
肖南回眸继续盯着血印子气恼,初步判断,厉震天回来,这圈牙印还会存在,老大看见,一定不会放过沈君南。
抬眸对上疑虑的水眸,幽幽地说道“毒瘾犯了。”言毕,起身指示门口的保镖“把这两人送回原处,厉哥走前交待,三天只打一次针。”
沈君南和白静莲被四个彪悍的保镖拖了出去,李依研和白雨薇暗暗咬着牙,心疼地目送亲人离去。
李依研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久前的阳光少年,此时竟然变成骨肉如柴、难以自制的吸毒犯。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厉震天。
餐厅安静下来后,肖南指挥保姆上菜。看着一桌丰盛的晚餐,一点胃口也没有,一想到沈君南刚刚的模样就烦躁。
抬眸望去,白雨薇也情绪低沉,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失神发呆,就是不往嘴里送。
记起刚刚肖南从沈秋寒嘴里救下胳膊,也算有恩于她,咧咧唇,主动邀请“肖南,过来一起吃晚饭吧。”
肖南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答道“谢谢夫人,我已经吃过了,你多吃点。”
李依研微叹一声,这个肖南真是难搞,完全不给套近乎的机会,以后很难打感情牌。
咬着筷子想着心事,猛然意识到,那两人还没吃饭,再次抬眸望向门口,恳求道“肖南,能不能……给君南和静莲送些饭菜,他们应该还没吃晚饭。”
肖南眼眸微抬,平静地说道“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晚餐,而是毒品。你去了,一定会失望。当然,如果夫人执意要这么做,我也没意见。”
李依研水眸瞪圆,摆出女王范,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执意这么做。就想给他们送饭,顺便看看我朋友住的地方。”言毕给白雨薇使了个眼色,不等肖南回话,倔强地站起身,以表决心。
看着李依研决绝的眼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肖南微叹一声,点点头。
命令门口的保镖打包两个菜,领着李依研和白雨薇走出了新屋。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屋外微风习习,感觉凉爽无比。
李依研跟在肖南身后,故意走的慢慢腾腾。白雨薇心领神会,拉着李依研的胳膊,也慢慢挪步。
从新屋到旧屋,只有20米距离,两人迈着莲花步,边走边左顾右盼。
旧屋门口站着几个保镖,看见肖南和李依研,顿时毕恭毕敬地闪到一边,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
肖南几次转身等着步伐缓慢的两个女孩,抬眸看一眼手表,低声对旁侧的保镖下命令“通知大爷晚一点放狗,会惊扰夫人。”保镖领命,走向一边打电话。
肖南的声音很小,可李依研还是听见了。记得离开餐厅的时间是8点差10分,照这样推算,应该是晚上8点整放狗。
肖南知道李依研对这里很陌生,故意走的慢。双唇抿着,也不拆穿,始终站在两米范围内,警觉地扫视四周。
晚上天黑视线不佳,没什么新发现,李依研和白雨薇对视一眼,快步进了旧屋。
肖南带头,领着两个女孩沿着台阶向下走,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门一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肖南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扭头劝道“夫人,您还是留步吧。我一个人去送晚饭。”
李依研想着既然都来了,当然要看看被关押的地方,刚好为自救行动积攒经验。于是,倔强地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君南和静莲是我们的好朋友,没什么怕的。”
肖南咧咧唇,无奈地带头走了进去。
这里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监狱。里面被隔成好几个十几平米的房间,挨着走道的一面都是铁栏杆,一眼望过去,房间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但是,房间与房间之间是墙面,被分开关押的人看不到彼此。
李依研和白雨薇跟着肖南,沿着墙边,走到小道尽头。
映入眼帘的情景,让李依研终身难忘。那些自残的画面触目惊心,用头撞墙、下狠手抓挠皮肤,失神空洞的眼睛……
李依研边流泪边通过栏杆缝隙,把饭盒推进去,声音颤抖地说道“君南,别伤害自己,吃点饭吧。”
沈君南已经失控地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可还是觉得浑身如无数虫子啃食般难受。抬起血红的眼眸,瞪着李依研,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如果不是肖南以迅雷之速一把拉开李依研,沈君南就抓住了她的纤手。
那双血红的眼眸,含着杀气,双手摇动着铁栏杆,高声喊道“快,给我,给我,我快不行了,快啊。”
李依研莫名其妙地反问道“君南,你……你要什么?”
沈君南咬着牙,吼道“我要针,要针,快点给我。”
原来他是要毒品,水眸幽怨,大力地摇着头,坚决地说道“君南,不能再打针了,会要命的。你一定要克制住毒瘾。听话,吃点饭,试试转移注意力。”
沈君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气急败坏,伸手拿起饭盒,抬手甩向墙面,顿时四散开去,饭菜洒了一地。
倏然转身,嘴里骂道“你这个坏女人,一定是来害我的。你是厉震天的老婆,怎么会那么好心救我。我不要吃饭,我要针,快点给我。”
李依研掩面痛哭,现在的沈君南就如鬼魅,让她心寒,恐惧,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哭着跑了出去。
肖南给白雨薇打个手势,示意跟着夫人,扭头瞅一眼痛不欲生的沈君南和白静莲,微叹一声,锁上地下室,跟着两个姑娘,回到了新屋。
那天晚上,受了惊吓的李依研总是处于梦魇之中。
半夜4点,再次被哭喊声吓醒。如电打了般,瞪着惊恐的水眸,跑到一楼,站在肖南面前,蜜唇颤抖“你听见君南的喊叫声吗?”
肖南知道厉震天半夜要会朋友,一直都没睡,此时见李依研穿着睡衣踉踉跄跄下了楼,问莫名其妙的问题,摇摇头,直言道“夫人一定是做梦了。为了保证你的睡眠,我让保镖给他俩注射了安眠药。天亮之前,都不会醒。”
李依研水眸慌乱,神经兮兮地呢喃道“可我就是听到有人哭喊的声音,一声声地钻进耳朵里。除了哭喊声,还有枪声。我能感受到子弹钻进肉里的疼痛,犹如身临其境。”
肖南抬眼看看腕表,4点整,正是厉震天与‘老朋友’李华生见面的时间。哎,莫非是父女连心。
面容微怔,平静地说道“夫人,今天你受到了惊吓,出现了幻听,以后再也不能见沈君南。厉哥回来,我会如实禀报。”
李依研知道肖南说到做到,不敢再较劲,小声说道“噢,我刚刚做梦了。我没吓到,也没幻听,我很好,现在就回去继续睡觉。”
知趣地扭头回了二楼,边走嘴边小声絮叨“枪声那么清晰,怎么会没听见?难道我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肖南看着失魂落魄的李依研,内心无比苦涩,不知道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只能见招拆招。
接下来七天,李依研的表现让肖南万分吃惊。
她什么幺蛾子都没闹,每天话不多,安静地吃饭、睡觉。很少走出新屋大门,更多时候是站在卧室窗前,失神地眺望远处的高山。
这样甚好,肖南很满意,主动配合做透明人。
白雨薇被李依研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借口陪夫人聊天解闷独自上了二楼。靠近小丫头,低声埋怨道“依研,为什么整天待在卧室不出门?你忘了咱们的自救方案?”
李依研轻轻摇摇头,喃喃自语“我什么计划也没有,再等我的男人。”
白雨薇眼眸微怔,狐疑地问道“你在等厉哥?不……不会吧?”
李依研咧咧蜜唇,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