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何卿卿觉得欣慰的是，还真托了那学姐的福，炸毛的张骁骁，让自己觉得更加亲近了几分。

两人相处也总算没有像刚开始那么局促。

她还一直担心张骁骁会因为自己今天说的话而跟自己绝交来着。

看来，她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宽慰地笑笑，何卿卿跟紧了张骁骁的步伐。

只是下一秒，戏剧性的现实就再次给了何卿卿一顿暴击。

何卿卿怎么也没想到，跟张骁骁换了一家年糕店，居然会在店里看见沈芊蔚，他的旁边还坐了一个男生，何卿卿记得，是那天他们在街上碰见的那个男生。

两人似乎是在聊着什么，沈芊蔚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却有很认真地在听对方的话，桌面上摆放了几瓶空掉的啤酒瓶，还有一盘年糕和一盘肉串。

何卿卿很是意外，心里五味杂陈。

印象中的沈芊蔚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甚至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在外吃一顿饭，只是现在，看见这满桌油腻的东西，对他完全构不成影响。

他是什么时候能接受的？

她不知道。

突然，一道尖锐的目光同样落到了何卿卿的身上，慌乱地眨了眨眼，转眼就对上了沈芊蔚的视线。

明眸善睐却凌厉得似乎要将她的心底刺穿。

何卿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张骁骁却走上前来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没事，我去跟他解释。”

然后，就眼底带笑地往沈芊蔚的位置走了过去。

何卿卿理了理思绪，拽住了张骁骁的手，微微一笑，摇头明媚地说：

“骁骁，你先找个位置，我过去打个招呼，马上过来。”

张骁骁微微蹙眉。

“你没问题？”

“不就是出来吃个东西刚好撞上了吗？有什么问题。”何卿卿傻笑。

犹豫了片刻，张骁骁点下头。

“行，我去那边等你。”

何卿卿点点头。

然后在沈芊蔚目光如炬的拷问中，挪着身子便慢慢靠了过去。

“芊芊，好巧啊~~哈哈，这个是你朋友吗？”

“你好，鄙人，江子崖。”

姜子牙？

哪个江？

何卿卿有些被对方老成的做派给吓到。

“鄙，鄙，鄙人啊……呵呵，鄙人何卿卿，是，是……”

目光偷偷转向了沈芊蔚。

“是我女朋友。”一句话很自然地就被应承了过去。

何卿卿微微吃惊，目光略显呆滞地瞄向了沈芊蔚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里有股莫名的暖意。

“原来是嫂子啊，上次没来及时问候，多有得罪。”

沈芊蔚这么一介绍，何卿卿明显感觉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几分。

“不得罪，不得罪。”

“行了，你朋友不是还在等你吗？你先过去吧。”

沈芊蔚目光温和地牵过了何卿卿的小手，在手心里把玩，垂眸对着何卿卿柔声说道。

语气的温和，仿佛刚才眼里的犀利只是一场错觉。

惴惴不安的内心还是让何卿卿感觉沈芊蔚此时的温柔甚是可疑。

“我，我可以吗？”

“我不让你过去，你就不过去了吗？”

何卿卿摇头。

她当然还是会过去。

“没事，去吧。”

“那你要回去了跟我说一声。”

“好。”

简单地跟叫江子崖的人道个别，带着一头混乱的思绪，何卿卿就小跑到了张骁骁的位置。

再回头看向沈芊蔚的时候，他已经很热络地跟对方聊了起来，时不时还会扬唇微笑。

张骁骁望着心不在焉的人，看了眼菜单，没有询问何卿卿，自接让服务员来了两盘年糕。

“你是什么时候的班机？”

“什么班机？”

“你不是说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吗？你还没订机票？”

“不是，我……”

一天之内，一个机票的事情就被关心两次，何卿卿咬了咬唇，有些不知道改怎么开口。

“何卿卿，你不会连自己的航班时间都记不住吧？！！”张骁骁看着何卿卿这副为难的模样，忍不住就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猜测。

就按照何卿卿以前的智商表现。

你还真别说，她要是记不住，完全有可能。

“我，我没有！！！”

“那你是怎么回事？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哎呀，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还没订机票……”

“嘁，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我给你瞧瞧，记得住身份证没，我现在给你订。”

说着，张骁骁就麻溜地掏出手机，谁知锁还没解开，手机就被何卿卿一把夺了过去。

“不，不用了，我待会儿回去自己解决。”

“那你可别忘了，你还得回去上学呢！”

“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天天不着学校，那天屋里还，还……”

何卿卿想起自己去找张骁骁的时候，看到的刺激的一幕，就忍不住一阵恶寒，舌头都如同打结了一般，说不下去。

张骁骁目光沉了沉，戏谑地一笑，不自主地便回了一句：“那又怎么了？我觉得这样活着我挺满意的。”

此话一落，一时之间，整个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好在年糕刚好送了上来，张骁骁目光闪了闪，转移了话题。

“吃年糕吧。”

“嗯。”

抬头偷偷看了眼沉默的何卿卿。

张骁骁心里暗自叹息，他没法跟何卿卿解释自己的生活状态。

没等何卿卿吃完年糕，张骁骁胡乱地擦了下嘴，借自己还有急事，让何卿卿跟着沈芊蔚回去，自己就匆匆离开了年糕店。

其实何卿卿知道，张骁骁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沈芊蔚那边也差不多了，叫江子崖的“古人”也很实相地自己一个人便离开。

沈芊蔚与何卿卿两人哑然地互望了几秒。

最后沈芊蔚恍神一笑，主动跑到何卿卿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两人相携着离开。

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洒了下来，拉得两人的影子斜长。

谁没有刻意去问对方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是懵懂无知的13岁，不需要事事说明。

在通往23岁的日子，很多事情应该去询问时间。

张骁骁无聊地在崇德的校园里逛着，学生早已经放了学，整个崇德空荡得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他所拥有的记忆。

你的路途，不见我苍老。

掏出手机，张骁骁有些无聊地翻动了几下屏幕，鬼使神差地就翻到通讯录。

看到“汪凡清”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在汪凡清手机里看到的画面瞬间翻滚而至，冲刺到了整个大脑。

耻辱感几乎让张骁骁丧失全部的理智。

五指死死的扣紧了手机，嘴里咬牙切齿地就挤出了三个字：

“汪！凡！清！”

“唉！叫姐姐干什么？”

“哪里来的声音？？？”

张骁骁疑狐地往四周张望过去。

结果就看见汪凡清摆弄着手里的手机，迈着一双纤细的长腿，高傲地从楼道的另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举止的蛮横跟那副清水芙蓉的长相格格不入。

“你怎么在这？”

“我倒是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你这可是非法闯入！”

“呵，我非不非法闯入，管你什么事！！！把手机给我，要不你就把照片删了。”

张骁骁冷着脸边说就边走上了前，对着汪凡清不耐烦地伸了出手。

谁知汪凡清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是嚣张地举高了手机故意在头顶晃了两晃，就果断往后退了几步，嚣张跋扈的气质完全不输张骁骁。

“我为什么要删？像你这种人渣，我就是要留着照片，我让你在天下人面前，出尽洋相，还要曝光你的照片和你的那些丑陋行为！！！”

“我有什么丑陋行为？”

张骁骁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知道。”

“听着，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张照片肯定跟你有关系，你只要乖乖删了，不留备份，我就当做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当做所有事情没发生过？你倒是说得轻松，那记得的人呢？你要记得的人怎么办？”

汪凡清嘴角冷笑，一句话说得激动，甚至几近嘶哑。

像是一种历经委屈的控诉，然而张骁骁却完全不知道她这份委屈的出处，甚至觉得对方在在有意大放厥词。

“你到底想怎么样？！！！别挑战我的耐心，汪凡清。”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等你想起来了再来找我吧！”

汪凡清黯下秋眸，背过身，生硬地留下一句话，就快速往楼道跑去，张骁骁见人跑了，下意识就了追过去，奈何对方速度实在过快，连自己作为一个男生都难以媲及，等追着对方到了楼梯口的时候，汪凡清已经纵身一跃，翻过了楼梯扶手去到了楼梯的下一层，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张骁骁黑着一张脸，看着教学楼下跑掉还不忘回头对自己扮了一个鬼脸的女生，气得简直牙痒痒，对着护栏的栏杆就是一脚下去。

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把那天的事情想起来。

不过......说起那张照片。

张骁骁内心瞬间一阵恶寒。

那大概是他出生以来，最耻辱的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