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4日清晨5点,我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看到父亲的来电我知道最不能接受的事还是发生了。
电话里父亲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沙哑,他只是嘱咐我把家里收拾干净,母亲要回家了!
7点一刻我就站在了家门口的小桥上远远地看着时不时过来的车辆,儿时母亲就是站在这里扯着嗓门喊我回家吃饭,那声音仿佛整个村都能听到。
到后来我外出上学,每次到了寒暑假母亲也是站在这里等我送我。现在终于轮到我等母亲回家了,二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
当然,也成了仅有的一次。太阳开始缓缓升起了,鱼肚色的天空渐渐变得蔚蓝。我一直盯着眼前的马路,那种等待的情感是复杂的,不断在渴望与害怕之间来回选择。
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停在了家门口,车里下来一帮人清一色的白大褂蓝口罩,大家七手八脚的抬下一副担架,担架上面盖着一层白布,白布下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形的摸样。
我知道那就是母亲,那肯定是母亲!母亲被抬到了书房的大炕上,我没敢跟着进去,就杵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
爸出来了,面无表情,盯着我发呆,我刚想要说点什么,就被爸的行为给挡了回去,爸像安慰儿时犯错的我一样,用他粗糙的大手一遍遍抚摸着我的额头。我感觉到脖子被父亲手心的干皮刮得生疼。
从接到爸的电话到现在我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可就在此时,惶恐,委屈,紧张,无奈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了。
“不准哭”父亲用力拍打我的脑袋,几乎有点咆哮的吼着,那声音听起来在颤抖。
“嗯”我使劲的点着头,咬紧嘴唇,我不敢抬头看父亲。我知道只要我跟父亲对视一眼,无论两个男人多么坚强都将即刻崩溃。
“快去请你七奶奶,记住,一定要磕头,她在村口的地里。”
我头也没回的就往村口的地里跑,这几天天气回暖大家已经陆续开始整理耕地,就等着开播下种了。
回来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医护已经不在了。
院子里大家七手八脚的开始规划起来接下来的丧事流程该怎么办。
“二叔,你一定要给母亲办风光点,多请几个道士。”我带着哭腔望着二叔。二叔听到我突如其来的声音愣了一下。
“你放心,二叔知道。”二叔摸着我的头,欲言又止。
房间里母亲安静得躺在崭新的被褥上,看得出来母亲走得很安详,那张慈祥的面孔上没有留下痛苦挣扎的痕迹。我坐在母亲的旁边,一遍一遍摸着她额前的碎发。
二十多年来我从没有认真端详过这张饱经沧桑的脸庞。没想到第一次竟是这样的方式。
“这样也好,你安静的睡着,我安静的陪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地方再次相见。”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