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那半牛老妇人走了过来,朝黄老爷子微微鞠了一躬,打断了他们父女俩的谈话:“恕老身冒犯,我有一些话,想对黄姑娘说。”
黄老爷子也朝她做了个揖:“长老,请。”
瑶月见了她,尽是防备之意,冷言道:“该说的我都与你说过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妇人说道:“黄姑娘,未经你们夫妻二人许可,就带走了你们的孩子,确是我们不对,但正如那老者所说,你丈夫之命并非我们所害,在弘远与灵歆到现场之后,他已死于非命。我们着实亏欠你们二人许多,因此当你丈夫来找老身,提出要见孩子之时,我心怀愧疚,轻易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不曾想,他却乘机将入侵者召至祭坛,要毁掉整个封印阵法,险些酿成大祸,这又是你们的错了。”
瑶月并没有说话,可能因为理亏,也可能是因为不想与之争论。
老妇人继续说着:“这阵法关系着整个闽江地区的生灵性命,自聻界的裂口被封印之后,多年来皆由我们‘天河’的几位守门者共同镇守。若这裂口再度被打开,在失去那位大人的情况下,我们无力将它封印,到时候这一片地区将会变成一片死地,甚至比这更糟。”
“聻界是一切有罪的舆鬼、精魂以及殅兽死后所去往的世界,那里无序,混沌,没有任何生机,只有无止境的黑暗与绝望。在那个世界存在着一种被称作虩的怪物,专为吞噬聻鬼而存在。若是裂口被打开,让这种怪物流入现世,那后果将不敢设想。”
“因此老身在此再次恳请黄姑娘,可以留下孩子,维持这阵法的效力,就当是为了这一方水土的安稳和平……而你们亦可以留在大星河内与他做伴,还请黄姑娘应允。”
老妇人说完,一只前腿跪地,低头俯身,请求瑶月的答案。
瑶月见身为山神的妇人对自己行如此大礼,也是慌了手脚,忙让她起身。
“瑶月姑娘,你莫要被她假意的表现所蒙蔽!”司空老者捂着胸口说道:“她就是利用你们……牺牲你们孩子的自由与未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瑶月,我们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将孩子给他们!”年轻大叔也来到我的身前,将我与怀中小黑猫挡在身后。
瘾君子闻言又举刀大怒道:“无耻老贼!只会妖言惑众,含血喷人!看我不宰了你!”
“不许伤害他!”瑶月当即挡身在司空老者面前。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脸上,甚是冰凉。
可奇怪的是,我们头顶上却依旧星辰漫天,不见一丝的云彩,这雨到底是从何而来?
空气中没有风,而雨滴却兀自飘荡,洋洋洒洒的,周围渐渐笼上一层白白的水气,这感觉不像是在下雨,更像是在下雾,眼前的世界都浸润在密如丝絮的雨丝中。
雨水飘打在身上,冰冰冷冷的,不知怎么的,我又回想起奶奶去世的那一天,天空也是飘着这样朦胧的雨雾,我从学校匆忙的赶回家,却只看到奶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当时的画面我还记忆犹新,爸爸妈妈,叔叔姑姑们都围在床边,不断的哭喊,而我虽年幼,但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抓着奶奶冰冷的手,哭着喊着,摇着她的手,希望能把她摇醒,希望她真的只是睡着了,可她始终闭着双眼,没有起来喊我一声有儿。我知道奶奶已经永远离我而去了,我再也看不到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泥鳅粉干,被我妈揍的时候,也没有人护着我了。她用她的宽容,包容着调皮任性的我;用她的耐心,教导着贪玩捣蛋的我;用她的慈爱,哺育着乳臭未干的我。而这样的她,却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
她现在会是在哪儿呢……
她有没有在某处的星河庄里生活呢……
她转世投胎去了吗……
我真的很想能见她一面,告诉她,我很想她……
两滴泪珠悄然从我的眼眶坠落,在冰冷的脸颊上显得尤为滚烫。我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刚刚不知不觉间竟在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差点将我越带越深。
而其他人的情况也与我相同,本来暴跳如雷的瘾君子,此刻却呆呆的伫立在原地,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竟捂住了脸痛哭起来。
小女孩本就情绪波动厉害,现在更是蜷缩着身体,把脸埋在膝盖里,浑身发抖的抽泣着。
就连不苟言笑的林老鬼与刀疤大叔,此时都木然而立,神情凄凉。
为什么他们会低落伤心的如此厉害?比我不知猛烈了多少倍。
这种莫名的悲伤情绪肆意在人群中蔓延,吞噬着他们的情感,仿佛这世界都不再有阳光。
这股诡异的悲伤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看司空老者和蕊姬,他们受到的影响好像并没有很强烈,这又是为何?
“是少爷……少爷来了~”
蕊姬一只手搂住双峰,一只手撑在地上,脸上满是欣喜之意。
她口中的少爷是指什么人?
这时在雨雾中传来一个清冷、孤寂的声音。
“白箪,蕊姬,你们何时变成需要靠一个小姑娘来保护的人了?”
在不远处的石臂顶上,绿光大盛,一具浑身缠满破布的巨型骷髅从绿光中显现,它张开双臂,从怀抱中走出一个推着一辆轮椅的高挑男子。
他身形清瘦,一头乌黑的卷发披散在脸畔,又在脑后束成一个发尾。苍白的脸颊没有夹带丝毫的血色。两道淡黑的泪痕晕花了画着浓厚眼妆的眼眶,在如此白皙的脸上尤为瞩目。
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既清澈又悲伤的眼睛,仿佛装尽了这世间所有的孤独与哀愁,令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怜悯。
在轮椅之中,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同样清瘦削长,一袭白裙束身,清丽脱俗,美的不似人间所有。但这独特的气质却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病容,她的双眼裹着一层白布,但却完全没有破坏她的美,反而更增添出一分神秘。她身上肌肤如雪一般惨白,没有一丝血气,与之相比,那白裙倒显得掺鞣杂质了。她的头歪向一边,耷拉的垂在肩头,修长的黑发披散在两颊,没有一丝的生气。
这女子难道是……尸体?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