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顾家兄弟商量好似的一前一后来到程家，仅仅一个顾沉就不好打发，何况来的，是顾家嫡长子？
若程宛没能入太子法眼，不得不说，这是件美事。
能和顾家联姻，富贵尊荣，来的委实容易。
但事实摆在眼前，寿宴那日相看，太子的确看中了宛宛，好女不嫁二夫，程老夫人只盼着顾逊是个有眼力的，赶紧把闹事的弟弟带走，省的她心烦。
盛夏的天本就炎热，嬷嬷端来消暑汤。
程鼎着急撩火的赶回来，见了正堂端坐的顾家兄弟，愣了愣神，“两位公子来这做什么？”
“见过程世叔。”
一句‘世叔’，喊得程鼎莫名的有了几分长辈架势，亲切道：“阿逊阿沉，这才几年没见，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一顿寒暄，对付这种场合，顾沉得心应手。反观顾逊，他的脸色从始至终冷冷的，像别人欠了他钱。
前世若无程家的冷血不作为，宛宛也不会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对于程家，顾逊亲近不来，亦不愿亲近。
让人折腰的从不是恭维谦逊，是权势。
在大权在握前，他得先把宛宛娶回家，免得小姑娘在他一只手够不着的地方受了委屈。
凭他顾家嫡长子的身份，无需看程家脸色。若像顾沉一般，那才是笑话！
程鼎摸了摸鼻子，“去喊大姑娘来。”
“阿鼎？”程老夫人失声道。
程鼎岿然不动的坐在那，“娘，顾家有心，咱们程家也不是背信弃义的人，爹哪怕没了，但这一纸婚约还算数。”
程老夫人目色担忧，此举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得罪了顾家，若太子那出尔反尔，程家……在帝京还有立锥之地吗？
“见过祖母，爹，母亲。”程宛侧身行礼，“见过两位世兄。”
声音弱弱的，像受惊的小猫。
顾逊捏着掌心，担心她在程家过的不好，伸手搭在胳膊轻轻将人扶起。“程世妹，请起。”
肌肤触及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程宛紧张的退开半步，“谢过世兄。”
无异于登徒子的行径，直接把人看呆了。顾沉心里盘算着，大哥，果然喜欢这姑娘。
程家庶女，模样算不得最好，身条算不得最美，大哥到底看中她哪点？
因为顾逊的举动，顾沉打量人时，带了分专注。
少年人的情绪，哪能逃过众人的眼？
程老夫人在心底一叹，这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一下来了一双，她家宛宛，是命好呢，还是命薄呢。天大的福气到底能不能承受住，还得往后看啊。
“不知祖母唤我来，所为何事？”程宛这会只想逃，顾沉多看她一眼，她心里的厌恶就会加深一分。顾逊多看她一眼，她……她吓得腿软脚软。
他一剑斩人头的画面仿佛斩进了她心里，溅开的血让身子都开始发烫。
她怕。
怕这一世遇见顾逊，再难脱身。
这真是一股莫名的情愫。
前世顾逊待她有礼，后来更是义无反顾的从军。她和顾逊说过的话统共没几句，搞不懂顾逊为什么喜欢她，又为什么，喜欢的这么疯狂。
程老夫人怜惜的招招手，“宛宛，顾二公子点名要娶你，你意下如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把话说开了，摆明是指望从程宛这里得到不一样的答复。
顾沉眼睛微眯，眸光暗涌。
“祖母，您在说什么？宛宛才十三岁……”程宛强忍着恶心说出这话。
果然如此。
顾沉娶她，完全是在和顾逊抢，顾老夫人刚给了她镯子，得到讯息的顾沉就登门求娶，这是有多怕顾逊心想事成？
她真是瞎了眼，痴心妄想的以为顾沉会待她好。
程宛眼眸低垂，看起来怏怏不乐。
顾沉捏紧婚书，“程家，是想反悔了？”
“阿沉，婚姻大事，总该两厢情愿方能长久，程家不悔婚约，除了宛宛还有其他更多更好的选择。你……”
“程世叔！”顾沉斩钉截铁道：“程家女，我只要程宛。”
“胡闹！”顾沉出声打断他的话，“怎么和世叔说话呢？阿沉，跟我回去，婚姻大事，当由祖母决断。
“老夫人，世叔，阿逊先行告退。”
转身就走。
“大哥！”
顾逊回眸，“长兄如父，阿沉，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不回家能去哪？
顾沉咬牙，却没忘了身为世家公子的风度。
样样都好，唯独出身不好。程鼎遗憾的收回目光，“宛宛，你先回去吧。”
“是，爹。”程宛转身，脸色有些发白。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娘，不能再等了，得赶紧和太子那边联系，实在不行，咱们先把宛宛送到太子别院，总归不能在家留了，顾家两兄弟这架势您也看到了，留来留去留成仇，快刀斩乱麻，得让他们知难而退才行。”
程老夫人郑重考虑一番，“好，那我马上派人给宫里送信。”
程夫人大惊：“娘要将宛宛送给太子，那阿星怎么办？”
程鼎低声道：“娘，我先带秀明离开了。”
回到厢房，程夫人再也忍不住，“程鼎，你和我说清楚，你和娘到底背着我怎么谋划的？不是说好了要将阿星送给太子当侧妃？”
“话是这样，但太子喜好古怪，不先讨好他怎么把阿星送进东宫？投石问路，你还不懂吗？”程鼎脱了外袍搂着她，见她傻乎乎的没想明白，安慰道：“放心，阿星是咱们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程夫人便要开口，被他堵住了嘴。
云雨过后，程鼎一脸满足，他得意的扬了扬眉，“不管宛宛给了谁，咱们程家，都要崛起了。”
程夫人被他这句话惊了惊，“老爷是说……”
“东宫，顾家，别管哪个，换在往常那都不是咱们够得着的，如今却够着了，太子姬妾，顾家少夫人，这两个身份，你喜欢哪个？”
程夫人若有所思，喃喃道：“宛宛真是好运道。”
“她的运道，便是咱们程家的运道。”程鼎掷地有声。
第二日，东宫传来消息，允程宛入宫外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