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文坐在杨爸爸的脖子上,两只手各自揪着一小撮头发,惬意的四处打量着,这个位置视野极好,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得不说年轻的杨爸爸还是很有男人的魅力的,1米8的大个子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里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他的眼睛不大,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但是两只眼睛极为有神,脸颊略显瘦长,下巴微尖,鹰钩鼻子。最有意思的是,每次杨爸爸感冒的时候,他的鼻涕是顺着鼻尖往下滴的。
杨学文看着姐姐领着一群小小娘子军向他这个方向走来,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朝姐姐甜甜的笑着,丝毫没有想到他亲爱的姐姐早就作价两颗糖果把他给卖了。
杨文婷意气奋发的领着她的娘子军向杨学文走来,小小年纪的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就像幼儿园课堂上只有她能够回答出老师的问题来一样。
杨文婷看杨学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可以移动的大财宝,这样的眼神,杨学文前世的时候在各个姓氏的总们身上看多了,但是当他从自己亲姐姐身上看到这种熟悉的眼神,再配上她天真无邪的笑脸,杨学文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莫非,姐姐也是穿越来的?
杨文婷跟爸爸说要带着弟弟去玩,杨爸爸叮嘱杨文婷不要跑远,小心别摔了弟弟,就把杨学文从脖子上拎下来给杨文婷抱着。杨学文看着姐姐和她身后的那一群娘子军心里发毛,如果有选择的话,杨学文宁愿被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妇女们抱着轻薄,至少都是孩子他娘,下手有个轻重。可他假意哭闹完全没有效果,姐姐如愿的接受了杨学文的控制权,显然年纪最小的最没有人权。
杨文婷背上背着杨学文,得意的领着她的小小娘子军们出去了,她随便找了条人少的巷子里,把杨学文放在一块平时老娘们儿闲聊唠嗑专用的大青石板上,然后认真的跟杨学文说“好弟弟,你待会儿要听话,要乖乖的哦!姐姐赚了糖果分你5个!”
这让杨学文觉的很受伤,一向自诩聪明伶俐、天才无双的他,怎么才只卖了五个糖果的价钱呢?面对着这一群小小娘子军,杨学文心里不由的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想赶紧跑路,可是腿短加腿软,明显不是个好办法,他想喊救命,好吧,刚满一周岁的孩子喊救命不是聪明伶俐,是妖怪!
小小娘子军们已经像幼儿园放学时候那样,按个头大小一个个排好队了。当排在头一个个子最娇小的小姑娘嘟着嘴巴过来亲杨学文的时候,杨学文挥舞着短短的小手试图阻止,可他显然低估了这帮小女孩的彪悍程度。姐姐杨文婷立马靠过来,用双手搂住杨学文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面对着这一群邪恶的小色女们,杨学文只好彻底的放弃螳臂当车的抵扣,认命般的闭上眼睛,不是早就有人说过么,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无法抵抗,不如好好享受。杨学文心里愈发的苦涩,这哪是重生者的生活啊!就算不像别人小说里写的那样分疆裂土、封侯拜相,起码也该是开着金手指到处欺负人吧?可现在他居然被一群小小的女流氓给非礼了!
杨学文使劲儿掐着自己的大腿,泪水终于流下来了,他赶紧扯开喉咙大声哭喊,还不忘中间夹杂着几声“爸爸”“妈妈”。
杨振宇听着声音赶过来的时候,杨学文脸上湿漉漉的,像刚洗过一样,身上穿的肚兜也被扒拉的只剩下一根带子。杨振宇赶紧把仍旧嚎哭不止的杨学文抱起来,擦了擦他脸上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的亮晶晶的一滩,问杨文婷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文婷自知理亏,扭扭捏捏的顾左右而言他,小孩子没什么心计,终究是有嘴快的小女孩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爸爸,杨爸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安抚了一群小女孩,抱着委屈的杨学文走了。
杨文婷还是被打屁股了,挨打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声震屋瓦。杨妈妈把她的糖果全部没收了,还给她的小小娘子军门每个人都补齐了5个糖果,又额外给了每人一颗。
杨学文知道心软的杨妈妈哪舍得下重手打她的乖女儿,杨文婷鬼精鬼精的,她知道自己哭的越厉害妈妈就打的越轻,打的越少,她可是在战斗中成长的呢!前一世杨家姐弟从小就成绩优异,没少被邻里乡亲羡慕夸奖,杨父杨母也常常以此自豪。杨学文为情所伤后性情大变,杨文婷却从小就古灵精怪,即使踏上社会后,她也没少因为她的小性子而吃亏。
1985年6月3日,农历四月十五,杨学文满周岁,这一天是来自未来的杨文学重生后的第十五天,这一天杨学文被一群小女流氓非礼了,带头的是他的亲姐姐。
日子还在继续,重生后的杨学文并没有如小说里写的重生者般适时的遇上坏蛋上门挑衅,于是凭借自己的机智和先知的能力大展拳脚。他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生怕触动这个世界,他连睡觉都不敢安稳,他生怕梦里叽叽歪歪的乱说梦话。
且不说梦话的内容有可能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单单是刚满一岁的孩子能够在梦里长篇大论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所以,杨学文认为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赶快长大。
杨学文按照计划每天跟妈妈“学会”几个类似哥哥、姐姐、太阳、月亮的新鲜词汇,他会执意的把杨妈妈包在他裆部的尿布撕扯下来,尽管有时候真的会因为控制不住而大小便失禁,他依然乐此不疲。
思想上的成长对正常小孩来说或许困难,对杨学文这个重生者来说反倒易如反掌。最为困难的是身体上的成长,他没有能力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显然是不现实的,他也没有后世那些牛人往身体里打激素的勇气。他只能每天疯狂的喝奶、吃粥,然后把所有食物提供的能量都用来不停的到处爬,摇摇晃晃的走路,他想尽一切办法来加速他身体的成长。
杨学文不满足于母乳的喂养了,他用各种方法来告诉杨妈妈,他对食物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杨妈妈开始给杨学文喂鸡蛋、喂面条,为了杨学文健康成长,杨妈妈甚至去割了猪肉做好给杨学文喂肉糜。这个年代对普通人来说,只有逢年过节或是招待客人才舍得吃肉。
杨学文努力的利用他仅有的上下四颗门牙来将食物咀嚼的细碎,尽管这些食物早就在妈妈口中过滤了一遭,细心的杨妈妈早就帮儿子嚼碎了肉丝。
每次吃完饭休息一小会儿,杨学文就开始不停的运动,6、7月的夏天,杨学文整天把自己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一身是汗。他每天疯狂的吃饭可不是为了长胖,他要把那些能量都运动掉。
他渴望有一天,自己能够独自一人去感受一下这个没有雾霾,蓝天还真的蓝、白云还真的白的时代,被人抱着总是没有那种心境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完整的说过一句话了,他想爬上村子后头的那座山,对着山谷说三天三夜的话。
幼小的身体,是锁住杨学文灵魂最坚固的牢笼,让他不得不把那些来自于前一世身体的坏习惯全部改掉,譬如抽烟、喝酒、打麻将,又或者看见漂亮女生就蠢蠢欲动,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有时候杨学文会想,这样的日子,自己是不是生活的比的道高僧更加无欲无求?
杨学文最近喜欢缠着李强玩,自从那次迷魂事件之后,杨妈妈对杨学文就看的更紧了,从来不让杨学文走出她的视线。李强已经四岁半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李强并不傻,他能听懂别人说什么,也会用动作表达自己想要什么。
也只有李强陪着的时候,杨妈妈才会允许杨学文慢慢走着在外头晃悠。相比于父母,杨学文更愿意李强陪着他,李强不会说话,年纪也还小,杨学文在他面前可以更放松一点,不用整天担心一不小心说出一些超出这个年纪和年代的话来。
李强喜欢看蚂蚁搬家,院子里的红砖缝隙间有好几处蚂蚁窝,有时候李强一看就能看一下午。他会追逐着那些蚂蚁跑来跑去,偶尔也会拿一根狗尾巴草拨弄一下行进路线上的蚂蚁,看着他们乱套。他还会在地里采集好几种野草,把它们用石头砸出汁水来再兑上点水,里头撒点盐或者醋,抓几只蚂蚁,把他兑出来的神奇水滴到蚂蚁身上看有什么效果。
村里人大都认为李强是耳朵或者嘴巴有毛病,只有杨学文知道李强的毛病在于思想。前世的李强看着与常人无异,其实他有轻微的自闭症或者说是抑郁症,这也是李强直到现在依然不会说话的原因。
杨学文在院子里跑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他看着李强追着一只蚂蚁在满院子跑,就在思考是不是该想办法早点让李强开口说话。前世的李强直到6岁多才张口说话,杨学文不知道李强开口说话的契机是什么,但想来无外乎是来自外界的强烈刺激,击碎了李强用来“保护”自己心里的“防御罩”。
杨学文实在是太孤单了,他希望能有人跟他说说话,他有太多的秘密在身上,他想缓解自己心里的压力,而无论父母还是姐姐都不是合适的缓解压力的对象。前世几十年的相处,杨学文比李强自己跟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强讲义气,能守住秘密,可能由于小时候不会说话,他的心思也格外的细腻,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李强是这么小一个屁孩子,好骗!
杨学文拖着杨爸爸自己用废铁焊接的铁凳子,又开始满院子乱跑了,院子里到处都是铁棍摩擦砖石而发出的“哧啦哧啦”难听的声音。杨妈妈在屋子里靠着窗户给杨学文改衣服,偶尔抬起头来看看院子里玩耍的两人,脸上就会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李强几次过来想帮杨学文搬凳子,都被杨学文撵开了,他以为杨学文是要把凳子搬到哪儿去。杨学文只有推扶着凳子才能稳稳当当的走路、小跑,不然跑不了几步他就必然要摔倒的,身体还是太弱小了,虽然有点费力,但也能更好帮他锻炼身体,在杨学文看来,只要能让他快点长大,费点心思、费点力气正是应有之意。
自从杨学文总是闹着找李强玩之后,杨妈妈就跟李从医商量,让他在上班之前把李强送过来,杨妈妈帮着他看孩子,下班了他再接走。一是因为家里有人头疼脑热的,李从医着实帮了不少忙,二来儿子跟李强对眼儿,丈夫跟李从医也是从小玩到大,邻里乡亲互帮互助本就应该。
杨妈妈看着儿子拖着铁凳子满院子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满满的自豪。数遍全村,谁家孩子一岁的时候不正在蹒跚学步?只有我们杨学文能满院子跑!谁家孩子一岁的时候不还在“咿咿呀呀”的牙牙学语?只有我家杨学文能口齿清晰的叫“爸爸”、“妈妈”、“姐姐”、“叔叔”,虽说现在会说的词语还少,可杨妈妈自己能教啊。以后啊,自己的儿子一定能成为大学生,还得考上清华北大。嗯,女儿也是,那就一个上清华一个考北大。
想到这儿,杨妈妈不禁热切起来,赶紧把在院子里乱跑的儿子抱起来,她要给儿子开小灶,教儿子说话呢!杨学文幽怨的看了眼杨妈妈,只能装作乖巧的跟杨妈妈指着铁凳子说“铁凳子”、指着李强喊“哥哥”。小小年纪的李强看着在院子里说话的杨学文母子,眼神里满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