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8月5日,农历七月初七,壬申年,丁未月,葵丑日,宜祈福、嫁娶、纳彩,忌远行、开仓、安葬。
七夕节,始于汉朝,是流行于中国及汉字文化圈诸国的传统文化节日。相传农历七月七日夜,妇女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故称又称为“乞巧节”。
杨学文如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一路小跑到了河边的大柳树下,然后开始对着树干拳打脚踢,待到浑身燥热出了一身汗,杨学文才停下来,缓缓地打了一套五行拳,一套十二形拳。
小小年纪的杨学文在河岸边有模有样的打拳,吸引了不少路过去地里干活的村民,有好热闹的给杨学文叫好,然后就叫好声就连成了一片。
杨学文有点尴尬,想了想,学着电视剧里卖艺人的样子给大家来了个罗圈揖,于是叫好的声音更响亮了,杨学文等了三五秒,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心里不断的腹诽,只会叫好不给赏钱,一群小气鬼。
每天例行公事的锻炼完毕,杨学文就施施然的往家走去,路过刘茜家门前的时候,杨学文瞟了一眼,大门紧闭。
自从那次杨学文亲不自禁的又亲了刘茜一口之后,杨学文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刘茜了。这一段时间,每天早上没有刘茜送凉白开,杨学文觉得日子过得还是少了很多趣味的。
杨学文微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心想,小姑娘还是脸皮太薄了,自己重活这一回,朋友只有李强和刘茜两个,李强在前世就是他的铁哥们不能算,说起来他就只交了刘茜这么一个朋友,他是真的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的。
杨学文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多了,他亲了刘茜一口这事儿,刘茜只是在心里别扭了一小会儿,她觉得反正小时候就被杨学文亲过了,在多亲几口也不算啥大事儿,了不起不让杨学文亲别人就好了。
并州,古称晋阳,也称龙城,位于河东省中部地区,是河东省的省会城市。
迎泽公园里刘茜一家子正在门口排队买票,刘茜的弟弟在刘妈妈的怀里抱着,身高自然没超过1.2米,没算门票,所以一家四口人只花了9毛钱买了三张门票。
早在杨学文、李强和刘茜去“万苇”逮“蛇鱼儿”的第二天,刘安就安排公司的车把老婆和儿女接到了省城并州。
这几年刘安帮着大伯一家打理在省城的生意,由于本身能力出色,越来越得大哥的信任,现在刘安已经是大伯家在省城生意的话事人了。
刘安早就想把家安到省城并州了,只是因为家里老父亲不愿意离开故土,所以迟迟未能成行。去年冬天老父亲患了癌症离世,刘安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家搬到省城并州。
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学业,刘安跟老婆和女儿刘茜商量后决定,让学习成绩向来优秀的女儿跳一级读六年级,明年小学毕业后就正式搬到省城并州。
这次刘安把妻女接到并州来,就是想让他们预先适应一下城市里的生活。这一个月来,刘安每天早出晚归,手里的事儿一堆,也抽不出时间来陪家人。
今天是七夕节,眼看再过几天妻女就又要回老家了,于是刘安把手头的事儿都先推到一边,决定今天好好的陪家人一天。
1991年9月24日晚,省政府的举办“一周两节”活动期间(河东省对外友好交流活动周、河东国际锣鼓节和中国第二届民间艺术节,其中在迎泽公园内举办了“煤海之光”灯展,共展出大中型彩灯94组)。
因组织不当,在七孔桥区域发生了特大踩踏事故,致105人死亡,108人受伤。国人向来喜欢抽热闹,事故发生后,迎泽公园不但没有因此而门可罗雀,人们对迎泽公园能有如此受人欢迎的景观反倒更加好奇了,每到节假日更是人山人海。
迎泽公园内藏经阁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有工人开始架设晚上的彩灯,中间红色的条幅上写着“并州市七月初七乞巧节灯谜展”。刘茜拉着刘安的手,仰头问刘安“爸爸,乞巧节是什么意思啊?”
刘安低头摸着刘茜的头发说“古时候啊,人们把正月正、三月三、五月五、七月七、九月九再加上预示成双的二月二和六月六这“七重”都列为吉庆日。
“七”又是你们小时候学的算盘每列的珠数,既浪漫而又严谨,又因为“七”和“妻子”的“妻”同音,于是女人们就在七月初七这一天向上苍祈求自己能够心灵手巧,然后乞巧节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刘安没上过学,可是家学渊源,刘安没少读过书,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祖父,晚清时期的举人刘老爷子就亲自给他启蒙,教他如何学习、如何做人,而这也是他能够在并州城“混”的如鱼得水的重要原因。
同一时间,杨文婷也在缠着大早上就来到家里跟杨振宇密谈的李从医,要他讲为什么乞巧节是女人的节日。
事情的起因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杨文婷要求杨学文陪着她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去过乞巧节,结果被杨学文以“乞巧节是女人的节日为由拒绝了”。
李从医被杨文婷缠的不得脱身,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讲“《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意思就是说男孩子以8岁一个周期,女孩子以7岁一个周期。女孩子7岁的时候第一次发育,就换牙齿头发变长;二七天癸至,任脉通。也就是说,二七的女孩子就来月经,可以生孩子了。三七的时候身体就完全发育成熟,最后的智齿也长齐了。四七筋骨坚,头发长极,就是女人一生中身体最强壮的时候。五七阳明脉衰,是说女人开始变老,开始掉头发啦。六七三阳脉衰于上,这个时候女人步入中年,头发开始变白,脸色变得蜡黄。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天癸竭,意思就是这个年纪的女人就不能生孩子了。这样七个七就象征着女人的一生,所以说,七月初七是女人的节日。”
杨文婷已经是12岁的大姑娘了,李从医一番话把她说的满脸通红扭头跑了,倒是李从医作为一个医生,很少考虑到性别问题,也就觉得无伤大雅。
应付走了杨文婷,李从医脚步匆匆的走进杨振宇的小书房,离村主任竞选就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李从医昨天听说韩忠实正在四处网罗附近村子里的闲汉、二流子,不知道韩忠实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杨振宇正在书房一个人琢磨,早上韩忠实委托村里一个闲汉来他家跟他说想跟他见一面好好聊聊,时间地点有他定,杨振宇实在不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看见李从医走了进来,杨振宇赶忙招呼李从医坐下,俩人互相交换了各自收集到的信息,就开始热切的讨论起来。
杨学文迈着小小的步子,正晃晃悠悠的往李从医家方向走去,刚运动完出了一身汗,他打算在李从医家冲个凉然后叫上李强去师傅李二拐那儿拉二胡。
有姐姐杨文婷在杨学文越来越不愿意在自家院子里冲凉了,虽然自己还是一根毛都没有的小屁孩,可毕竟身体里有一个大叔的灵魂,这种略显“暴露癖”的行为还是在李强家院子里来做比较合适。
前面有个高大强壮的身子挡在了杨学文前进的路上,杨学文远远的就认出来是赵刚了,这家伙的身材极好,一米八的大个子,倒三角的体型,有棱有角的面孔,再加上随时拿着一根烟放在鼻子底下问问想抽又不抽的犯贱样子,连杨学文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美男子。
杨学文向来对能在外貌上给他压力的人没有好感,幸运的是杨学文无论是小时候的粉雕玉琢,还是长大后的潇洒不羁,都算得上是翩翩美男子了,所以让他讨厌的人并不多,赵刚就是这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杨学文礼貌的朝赵刚笑了笑,然后绕过他,快步走了过去。他实在不想看见这个人,不光是因为赵刚长得帅,主要是一看见他杨学文就很后悔,有一种想把那三万块钱要回来的冲动。
杨学文觉得自己当初纯粹是脑子坏掉了,鬼迷了心窍才会同意赵刚去中苏边境当倒爷,苏联可是现在全世界的漩涡中心,不是南面的羊城更不是省城并州,去那里是真的会死人的。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杨学文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赵刚钳子一般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杨学文小小的身体一步也迈不出去。
杨学文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好狗的不挡道”,路这么宽,赵刚好死不死的卡在杨学文前进的路线上,必有所图!
杨学文不想知道赵刚要干什么,因为杨学文真的不想看着他去送死,杨学文觉得既然无法阻止,还不如装作不知。
无奈的转过头来,杨学文没精打采的说:“什么事儿,你说吧!”
赵刚身边站着两个小伙子,跟赵刚一样的壮实,只是个头比赵刚稍微低了一点,脸长得稍微难看了一点,杨学文认识他们,那是赵刚的两个弟弟,赵家四个兄弟,除了眼前这三个还有个最小的比杨学文高一年级级,比杨学文大了4岁。
两个小伙子凶神恶煞的盯着杨学文,似乎对杨学文无视他们三个的行为很不满意,赵刚照头给了两个小伙子一人一巴掌,俩人只好扭过头去看蓝天。
赵刚笑起来很难看,他更适合做一个安静而冷酷的美男子,尽管如此,赵刚还是努力的咧开了嘴,使自己的脸庞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可他并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比哭还难看。“我这就准备走呀,今天来跟你道个别,货物都已经采买好了。我这两个弟弟跟我一起走,老四留在家里,还得劳烦你多照顾。我跟他说了,我走了以后你就是他大哥,他什么都听你的,有什么活儿你就让他干,他有一把子力气。”
杨学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试图挽留这个前一世就短命的美男子,“那三万块钱我不要了,但前提是你不能去苏联做倒爷,也不能参与到今年村长竞选的纷争中去!”
赵刚诧异的看着面前虽然还不及自己胸高,却胸中自有一番天地的孩子,脑袋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随即反应过来。
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终究有其性格中善良的一面,他是怕自己在苏联那诡谲、危险的环境中无法生存,从而宁愿放弃手里巨额的财富。
但自己一个昂藏七尺的大好男儿,怎能容忍接受别人的施舍呢?那样没有尊严的活着,与小水沟里的泥鳅又有什么区别呢?最终不过是人们饭桌上的一条咸鱼而已。自己可是黄河中的大河鲤鱼的,一遇风云便要化龙!
赵刚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比起刚刚故意拿捏出来的笑容,不知道要帅到哪儿去了!他微微俯身,认真的盯着杨学文的双眼:“好男儿,自当凭手里的真本事去攫取财富,倘若我以后回不来了,也只怪自己时运不济,最起码我曾经用命拼搏过未来。你放心,等我回来的时候,手里的财富,有一半属于你!”
这一刻,这个原本沉默寡言的青年,身上满满的自信溢了出来,像是西方童话里要去解救公主的王子。
赵刚转身走了,他那两个弟弟像他身边的哼哈二将!杨学文对着赵刚的背影吼道:“给你一年时间,无论你干的是好是坏,你得留着命回来,一年之后苏联的漩涡应该也到了尾声了,你的家人到时候你回来照顾,赵虎子就先跟我一年吧,一年之后咱们见面再聊!”
赵刚萧索而伟岸的背影停顿了一下,风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谢谢!”
看着赵刚逐渐远去最后模糊不清的身影,杨学文低低的叹息,不知道历史的进程经过这样微微的改变,不久的将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