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作者:常修      更新:2019-09-02 19:03      字数:2267

回程的火车,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天,虽然是卧铺,小青却完全没有睡意。他的思绪总是难免会想到过去的事情,想到读书时候的光景。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年,却好像总也回忆不完。

不过这趟车走的是京广线,如果是走京九线的话,小青还真有想法中途下车,改签车票,然后逗留一天的。

火车上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不论什么时候,似乎总有人端着碗面在吃。碗面就是那种你闻起来很香,但是吃起来又完全没有味道的东西。就好像有的女人,看起来很漂亮,但实际接触下来,又觉得索然无味。

小青尽量保持正常的饮食习惯,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才开始吃饭,当然,他的午饭也是碗面。小青想起第一次去学校的时候,有一个同行的校友,塑料袋里拎了八个碗面,还装了八双一次性的筷子。小青那时也带了煮鸡蛋,还分给他吃。

火车刚过了一个大站,小青回头看了下站牌,是耒阳。

小青想到黎颖,看来她已经有了一段稳定的关系了,希望她能在北京立足,实现她那时的愿望。

小青又想到阿玄,虽然以前自己很少拖欠房租,不过就算一两天不交,房东也绝不会着急催促的。她可能也是找了个理由给自己电话吧。说到特产,小青也只是匆忙的买了一些,不过阿玄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个的。

他又想到李红,可能李红自己也经常出差,所以对他出差也没什么感觉,并没有很多的叮嘱什么的。小青还不太明白李红那天说的,七彩祥云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他抬手看了看手里的戒指,已经微微有一些红色了。小青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他又很不愿意让阿玄受到什么委屈。

小青又想到自己家里,好久没有回家,这次也没有回成。自己当初一意孤行的要去离家最远的地方,真的做到了,又难免会想家。

午后,窗外的阳光很明亮,田野里黄色的看不清是麦子还是什么。小青又随手写了几句。

霭霭阡陌黄,

辚辚过耒阳,

同是远行人,

天涯欲断肠。

写罢,爬到铺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被一群人热烈的聊天声音吵醒了。小青在中铺,看到下铺的乘客围着一位穿着灰色衬衫的中年人,在听他讲。听了一会儿,原来他们在聊中医,这位中年人在给其他乘客分析他们的体质。

小青下去上了一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也围坐在旁边听他讲。这位中年人虽然穿着普通,不过气色很好,一看就是很会保养的。有些乘客去打牌了,小青刚好有机会跟他请教。

“这位大哥,您好。能不能也帮我看看我的体质啊,我自己身体也不是很好。”小青说着,也把手伸了出来,想着是不是需要把一下脉。

“你还很年轻,不用把脉的。”这位大哥摆了摆手,又盯着小青大量了一番。

“心里别想太多事,按时吃饭,睡觉,身体自然也就好了。”他说。

“嗯,我有时候就是心里想的太多了。”小青说。

“忧思伤脾啊。”他说。

“脾属土,土生金,金生水。老是想事情,难免会肾水不足,有时就会失眠。身体的状态和情志是有很大的关系的。”他说。

“中医说的脏腑又和五行有关系,我觉得很神秘啊。”小青说。

“没什么神秘的,主要就是一些相生相克的关系。其他相乘相辱的那些关系相对来说次要一些。”他说。

“听起来很复杂啊。”小青说。

“就好像人与人之间,有些就是互相成就的,有些在一起就是互相拆台的,五行就类似这样。互相克制,有点像是石头剪刀布那样的。”

“阴阳呢,就像两个人结婚了,总是在一起,老婆厉害了,老公就软一点,力量也总是此消彼长的。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可以先这么粗浅的理解。”这位大哥信手拈来,解释的倒也通俗易懂。

小青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比较容易理解。

“我觉得中医很神秘,不知道能不能自学一下啊。”小青问到。

“当然可以啊。谁说不可以自学的。”他说。

“应该看些什么书啊,要先看《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之类的吗?”小青问到。

“不用的,这些书一开始就看,怕你看不懂。不如找些大学的教材来仔细的读一下。”他说。

“普通中医院校的教材就可以了吗?”小青问。

“对啊,教材已经很全面了。中医其实就是理、法、方、药四个方面。先把《中医基础理论》反复看一下,慢慢有点入门了,再去看一些中医诊断学,方剂学,中药学方面的。任何学问都是这样,哪里有什么神秘的学不了的东西啊。”他说。

“确实也是,古代好多读书人都顺便做医生了啊。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嘛。”小青说。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做医生和做宰相,道理是相通的。都是要找到问题,解决问题的。”

“哦,相通的?”小青有些疑惑。

“是啊,世界上的学问,大部分都是相通的。”中年人又说。

“做医生和做宰相?我原来还以为,是说做医生和做宰相可以互换,是因为他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呢。”小青笑着说。

“哈哈,你的这个理解也不错啊。”他说。

“大师,也帮我看看啊。”旁边也有乘客请中年人给他看,他说他是广东新会的。

“新会的陈皮不错啊。”中年人说。

“新会陈皮,好像是一副对联啊。”他又说。

“怎么说啊?”小青问到。

“一个地名,一个药名,又刚好是相反的意思,也算是一副绝对啊。”中年人又说。

大家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样,谁也没有能想出下联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车已经到广州了。小青特意留了那位中年大哥的联系方式,说有什么中医方面的问题再去请教他,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回到广州,忽然发现天气已经很热了。俨然是一下子从暮春到了盛夏。忘掉黎颖吧,忘掉那些闲愁感慨,有时间学习学习中医,小青暗暗想着。

他脱掉外套,整了整衣服,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