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都城建都太晨宫嘉熙殿,此为大梁长公主永惠母妃嘉妃生前寝殿,嘉妃死后,陛下旨封了嘉熙殿,永惠满16岁后,求父皇重开嘉熙殿,作为自己待嫁之前的寝殿,陛下允之。此刻,殿内摆满了各种稀世珍宝、藩邦贡品,内长史吕绅命诸位内官、使女一一放置妥当,并逐一念出礼单,大小礼品足有7000余件,公主女官苏青带女官随行一一记录。
内长史念完,转身对苏青说:“苏女令,这都是陛下为公主备下的嫁礼,为此陛下内库珍品阁可是清空大半,公主殿下为陛下长女,赐婚驸马又是吴国公世子钱毅少将军,我们这些做奴仆的也是心中欢喜,现在礼单已清,烦请女令请出公主,小臣把陛下命钦天监算好的庚帖还有吉贴交与公主,就可有回去向陛下和皇后复命了。”
屏风后有一清丽之声传来“吕长史劳心了。”公主从侧殿出来,公主着紫丝霓虹衣,批飞凰金丝蜀锦挂;挽云髻朝云冠,秀发及腰,身形婀娜,面若凝脂,有温润白玉之色,容颜以四绝之美不足以形容,吕绅抬头只是一眼即马上低头,慌乱间马上跪下。
永惠在鸾座前坐下道:“吕长史,明天我会去向父皇和母后谢恩旨,徐姑姑,给吕长史赐礼。”吕长史领了赏赐,转身而去,随后公主命苏青安排所有太监公主都退下。
此刻一个少年突然从前殿进来,约莫14、15岁年纪,身穿四爪九龙袍,带赤金镶玉冠,挂紫金金鱼袋、七龙佩腰带、白玉龙腰佩,身形稍显瘦弱,但是剑眉凤目、朱唇粉面,生的好生俊朗,观之与永惠竟有五分相似之处,此乃大梁当朝天子梁惠景帝第七子萧思钰,乃永惠一母同胞的弟弟,年幼尚为封王。
少年进殿,看到这满殿珍宝也是心生好奇,到处观看,拿起这个,又摸摸那个,口中言:“父皇真打算用这些珍宝就把皇姐嫁了不成,看来姐夫赚了大便宜了。”
公主见了不忍责备,故做恼怒:“钰儿,你不在皇祖母寿康宫中,为何夜里跑来皇姐这里来嘲笑我,可是忘了皇祖母的吩咐,不许你乱跑的。”
少年拿起宝剑,抽剑身,寒光一闪,公主连忙制止:“钰儿,当心别伤了自己。”
少年看剑道:“天下十大名剑天纲剑,父皇当真舍得啊。”
萧思钰把剑归鞘,持剑跑到永惠身边:“皇姐,我今天听说父皇今日里会给皇姐送来嫁礼还有庚帖、吉贴,弟弟心中挂念皇姐,才向皇祖母请了旨意说要过来看皇姐,祖母安排了何统领跟随我来的,他的武功在大梁可是顶尖的,出不了事情的。”
萧思钰手摸着剑:“父皇还真是偏心啊,这把天纲剑我可是求了好久了,父皇都舍不得给,现在做了皇姐的陪嫁,估计我未来姐夫可遂了心意了,不过姐夫家传的吴公剑被称为天下武学四绝,到不算浪费。”
永惠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钰儿,回头等你封王去了封地,皇姐让人把剑送你封地去。”
萧思钰微微有些叹气:“皇姐,我才15岁,离我16岁封王还有1年,皇姐明年开春就得嫁了,日后想见皇姐一面就难了,我出不了这皇城,甚至很难出祖母的寿康宫,除了太子、信王、宁王;我二哥、三哥、五哥,可有活到16岁封王的,二哥9岁死于意外溺水、三哥12岁死于天花、五哥16岁即将封王死于围猎坠马,当真都是意外吗?母妃死后,我就养于祖母宫中,这些年祖母护佑才能活到今日,但是皇姐你若远嫁,祖母年事日高,皇后和太子还能忍我吗?”说完面露哀伤之色,握剑之手已是苍白。
永惠看了看四周,忙制止思钰之言:“以后这些话放在心里,任何时候都不要再说了,母妃死的时候,我才4岁,别人都以为我少不记事,其实我都记得,母妃突然临盆,恰逢父皇去祭拜高祖陵,母妃难产,太医诊断后,欲用药催产。我偷听到皇后女官崔长宫跟太医说:如果用虎狼之药,熹妃所生皇子有碍,将杀掉用药的太医。之后稳婆又拖延生产,母妃痛苦传唤女官,但是宫内所有女官都不得入,只有我年少无人管,独自一人跑去了皇祖母的寿康宫中求见祖母,祖母到时,母妃已经大出血,问太医,太医答只能保皇子了,母妃含泪求祖母保全你,祖母应允,你生下来的时候,肤色为金黄色、且背有暗纹,看上去像是龙纹,皇后看了,说你为不详儿,必为妖孽、命宫人溺死你,祖母出面说将你养于她宫中,秦太医又言,皇子皮肤的颜色乃是胎毒,用药可半月恢复,背上纹路也是孕期食物中有冲,乃是毒纹,调理也会恢复。皇祖母把你接入寿康宫中,又命秦太医和李长令照料,才保住了你。之后父皇回宫震怒,杀了几个不敢用药的太医、杀了接生了稳婆和宫女,之后去查了母妃身边的负责膳食的宫女,但是负责的宫女都自杀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萧思钰心中愤恨:“妖后,借着兄长沐国公的威势,这些年害了多少人;皇祖母为了护我,这些年无论吃的穿的用的,都安排身边亲信太监宫女试,并且尽量不让我出宫;如若不是如此,我都不知道能否活到今天。母妃就是被她害死的,如果日后太子继位,我们姐弟的结局可想而知,叶师跟我说过,父皇这些年有意疏远我,是为了保护我;父皇早有翦除王贼之心,一旦王氏一族倒台;妖后、太子、信王、宁王都会被牵连,叶师说到那时我就会是大梁的储君。但是叶师父也说,我必须装的胸无大志、且顽劣不堪,才能消除皇后的杀心。所以在尚书院除了叶师父以外,都以为我的学业不堪,整个太晨宫中都传我调戏宫女、打太监、还和勋贵陪读子侄们嬉戏打闹,说我是大梁皇子中的蛀虫,父皇这些年罚我受过的打龙鞭怕也不少了。”
永惠叹气,摸了摸思钰的脸:“钰儿,你知道皇姐为何一定要嫁你毅哥吗?”
萧思钰点头,随后略有羞愧的抬头问皇姐:“皇姐,我年少尚不知道情爱,但是你真的爱毅哥吗?”
永惠微笑,安抚思钰:“钰儿,生在皇家情爱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你毅哥自幼与我们相识,年少时为护你不惜与太子争斗,这些年我也知道他对我的情谊,我心中认定他就像哥哥一样,颇为亲切,也许这也是一种爱,所以嫁给一个珍惜自己的人,已经是皇家女最大的幸福了。有吴国公在你身后,一定可有保住你平安封王,一旦你顺利抵达封地,就可有静待天下之变的能力,母妃的仇才有得报得一日。”
萧思钰点头,然后下台阶,拜别皇姐:“皇姐,我的走了,免得皇祖母担心,我在你这里留的久了,恐怕明日你去皇后那里谢恩的时候,她会责难与你。”
目送萧思钰离开,永惠心中暗念:“钰儿,无论在这宫中、还是出嫁之后,皇姐唯一挂念的人就是你了,我若能护你一生平安,日后母妃之仇得报,皇姐也就不枉此生了,对于我们姐弟而言,隐忍下去终将百死无生,不助你登上大位,则我们姐弟、吴国公一族、乃至我大梁天下都将危已。”
太晨宫天子书房钟郁阁,依窗处挂着一副画像,旁边站立之人身穿黑素色道袍,披散头发,此当今大梁天子惠景帝萧景元,此刻他看着一副女子画像喃喃自语:“黛儿,我们的女儿就要出嫁了,朕心中不舍,就算把内库搬空也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了,钱毅乃我朝英冠,当为惠儿良配,吴国公在朝声望极高,又统领靖北军,朕想着惠儿嫁过去,应该可以保她福乐安康,朕也欲将钰儿早日封王,然后封江都之地给钰儿,此地就在江北左岸,由吴国公庇护,日后待朕清除朝中奸佞,钰儿一定可有一个朗朗乾坤。”
吕绅细步轻身走入阁中,见景帝,跪拜回话:“陛下,奴才已经将嫁礼、庚贴、吉贴送入公主宫中,公主说明日定过来给陛下、皇后谢恩。”
景帝回头,景帝约莫40出头的年纪,面容与萧思钰有几分相似,但是面容中有隐隐威慑,目光深邃,但是容貌清修俊美,一看还有几分出尘之气,景帝言:“知道了,你退下吧。安排人去尚书省候着,看有没有吴国公的军报,如果有,多晚都给朕送过来。”
“诺”说完吕绅向后膝行数步后,起身转身低头而退。
景帝转身看着画像,叹了一口气,将画卷卷起,收入一金盒当中,放入了书柜上的一暗格当中。
皇后寝殿凤鸣殿,皇后由女官卸妆换上了寝服,皇后年纪看上去不到40岁,粉黛峨眉,美艳动人,兼具英气,略有男像,到也符合起武将世家女的形象,皇后为南朝世家大族王家嫡女,王家为500年将相世家,温家灭亡后,为南朝8大世家之首,其长兄为镇守越州、交州的沐国公王敦,其余王姓子弟、门生故吏占据大梁朝堂逾半,可谓权倾朝野。这些年来王皇后雄居六宫,无人可制衡,且连生太子、信王、宁王三人;20余年间,后宫意外身亡的皇子、嫔妃、宫女、太监不在少数、无人敢言,连陛下也装作不知。
皇后问崔尚官:“陛下睡下了吗?”
崔尚宫答:“陛下在钟郁阁等吴国公的军报,传了话过来,说今天晚上不过来凤鸣殿了。”
皇后冷哼一声,心中暗念:“哼,怕是心中不痛快吧,他到是念旧的人,那个女人的女儿要嫁了,今天搬了半个内库,陛下真是爱女深切啊,以为嫁了吴国公世子就平安了?钱炜这一战能不能有命回,还两说呢?
崔尚宫想了想又回复一句:“今天七皇子去了公主殿中,约莫待了半个时辰才走,是羽林卫何统领陪同过去的。”
皇后想了想说道:“老太婆这些年越发谨慎了,永慧嫁了,宫里能护他的人又少了一个。”
皇后笑了笑:“哀家乏了,你安排人明日唤太子入宫,本宫有话同他说。”
崔尚宫称诺,退出凤鸣殿
月已上中天,皇宫之中静宁祥和,但是这太晨宫中,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风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