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很美,灰尘在金色的光芒中翩翩起舞,从窗户洒射进来的光芒照射在林身上,熟悉的温暖再次回到身体里。
他的朋友和他一样,算不上什么好人,在亡国战争中都是北境游击队“鬼彻”的一员,他们都曾体验过失去国家的痛苦。直到那个男人把他们聚集在一起,把他们从地狱拖了回来,然后带领这群恶鬼游荡在北地,成为帝国的噩梦。
那段日子在林的生命中是晦暗无光的存在,他走在黑暗里,追寻着身前唯一的光,他曾发誓要守护这唯一的光,最后所谓的誓言变成了最大的笑话。
一度失去活下去的意义,混混沌沌的度过了这十年,林曾经无数次在黑暗中想要了结自己,他甚至连借酒消愁都做不到。只能在无数个黑夜中惊醒,然后就一直醒着。
当光芒熄灭后,剩下的飞蛾就只能在黑夜中等待,无论是他还是其他的幸存者,都只能和飞蛾一样,在没有光的黑夜中等待死亡降临。
他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一年前的事件只不过是临门一脚,把他彻底送入亡者世界,不过一个连名字都没听的神需要他,所以他又回来了。
他的世界依旧黑暗,不过却似乎找到了可以替代光的东西。
林站了起来,眼睛已经适应朝阳,那个疯子整整让他看了一晚上的小电影,不过找他的事情暂且可以缓一缓,现在更重要的倒是先找到那个特殊的女孩。
帝国有三亿五千万人口,北郡布莱克修人数不多,但身为最北处的战略城市,除了普通接近十万的居民外,还有一支五千人的帝国防卫军团驻扎在附近,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帝国小女孩,实在不是林所擅长的东西。况且他只知道一个名字还有一个代号,名字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人存在的一种证明,和衣服一样并非无可替代的东西。
不过阿克希尔这个姓氏倒是有点耳熟,如果真的要自己动手的话估计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不过眼前更重要的是先去见一见他的“老朋友”。
黑手街有这么一个小银行,它毫不起眼,只在这条街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格子,没有豪华的装饰,也没有雄伟的门面,仅仅只有一块灰色的牌子挂在店铺门前。
黑手银行。
林叼着烟站在门前,街上没有太多行人,即便有,也只是匆匆经过。所有人都在避着这条街,除了那些需要它庇护的人以外,没人愿意来这条不受帝皇保护的街区。这里向来死气沉沉,只有少数的几家还算合法的店面会在白天营业。这家小银行便是其中之一。
它只在中午太阳升到顶点时开门,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关门,每天如此,从不例外,在看不见太阳的时候,就是它的休息日。所以它也有个别称叫“太阳花”。
这是黑手街公认的中立地区,每一个进到其中的人都会受到一个黑衣老人的保护。
当然,每个人都只能在里面呆上十分钟,无论是来办理业务还是来这里避难的都只有十分钟。超过这个时间的话,你会被“丹尼”和“奥佛”撵出去。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打破这个规矩,一个外地来的杀手想要在这里杀人,然后他没能活着走出黑手街。
林把烟头扔在脚下,使劲的碾灭,推开两扇木门进入里面。
一年不见,这个地方没发生太大的改变,丹尼和奥佛慵懒的趴在桌子旁玩毛球,一个戴着独眼镜的老头正在柜台后看着今日的报纸,听见推门声后,放下报纸看了一眼林,稍微打量了一会,又端起手中的报纸继续看了起来。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捂着肚子的年轻人。
这条长椅是这家银行的特色,也被人叫做死神轮椅,有太多想要进到这里避难的家伙,最终死在了这里。
“我需要等到他咽气吗?”林坐在这个年轻人旁边,从年轻人的兜里冒出一把黑色的转轮手枪和一盒香烟,年轻人的腹部被人捅了个对穿,过度的失血已经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他本能的用手捂住掉出来的肠子,希望借此延缓死神的到来。
“唔……莫里亚蒂.科巴安警察,武器走私科的卧底警察?”林顺势掏走了年轻警官上衣某个秘制口袋里的证件,这个年轻人还想反抗一下,不过伤势让他的反抗变得毫无意义。
“十分钟到了。”老人放下报纸,冷漠的对着年轻人说道。
“不,老头,你不能这么做。”年轻警官无力的呻吟着。
丹尼和奥佛一改之前的慵懒,叼着警官的裤脚,把他一路拖出门外。
然后是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子弹穿入人体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啊……”警察最后的哀嚎截然而止,最后只剩下了咀嚼的声音。
“你的狗伙食真好。”林不得不感慨道。
“林,一年不见,你的头发少了不少啊。”老者摘下眼镜,报纸后是一张消瘦的脸,满脸的老人斑,一只眼睛被挖掉,留下一个空空的眼孔。另一只眼睛混浊不堪,对视时却让人感受到极大的压力,仿佛眼前不是一个暮年老者而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独眼兽欧布莱克,这是老板的名字,这家店没有员工,只有这位老板和两只堪比野狼的恶犬,不过和老板相比,两只狼犬反而更加让人心安。你永远也不知道那颗冷酷的独眼下隐藏着怎样的恐怖。
“我是来取东西的。”老板还是一眼认出他,他也没想过能瞒住这位神秘的老头。
“老朋友吗?”老板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你放进来的时候,曾告诉我你不会再取出来了。是什么让你违背了当初的决心?”
“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林迟疑了一会最终说道。
“不得不去?从那以后你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吗?林?”老者直接了当的问道。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突然间,就有了。”林回答道。
“你要想清楚,林。”老者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本来不觉得这辈子还能看见你的。你放下老朋友后,不该再拔出来的。他终究是离开了,这是无法挽救的事实。”
“我很清楚,不过人活在世上总有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林平静的说道。
“即使再次化身修罗也在所不惜?”
“可能吧。”
两人对视了很久,空气变得十分安静,唯有两只大狗的进食声传了进来。
“那么,即便是你,也要按照规矩来办事,对吧。”老人只手拿起眼镜,哈了一口气,把镜片打湿然后拿出布块仔细的擦了起来。
“当然。”
“那就好。”老者重新戴上眼镜问道,
“口令.”
“没有。”
“指纹。”
“没有。”
“瞳孔。”
“没有。”
“哎……”老人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身后的柜台,在最下方的格子里按下手印,然后重重一敲。
“吧嗒”一声,柜子弹了出来。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木条长盒,老者伸手把它捞起,把柜子推回去。
“你的老朋友,在这里。”老者将长木盒放在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