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扶着已经被气的半晕的燕,推门走进这家看上去并不像夜店的夜店。
“你们不受宵禁影响吗?”林问道,把手臂上黏着的燕随手扔到进门的沙发上。
“警察一般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少年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女士烟点了起来。“这种地方,没油水,又乱得不行,还不受管教。”
烟雾缭绕在林身旁,将这间不大的小店包围起来。
“文许,大姐头回来了吗?”一个黑皮肤的年轻人从楼上走下来。就是海报上那个只能看到牙齿的家伙,在油灯的照耀下他的牙齿更白了。
“啪嗒”点烟的少年打开了电灯,明亮的光线从头顶发出,让林能够更清楚的看清脚下踩着的东西……一个不算太大的套套。
“你们真的是牛郎啊?”林把脚挪开,看着正在吧台里翻找着东西的文许。
“啊,算是吧。”文许从吧台下翻出一瓶类似消炎药之类的玩意。
“大姐头怎么了?”黑人小哥揉了揉眼睛,看着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燕“又去喝酒不给钱,然后被别人赶出来了吗?”
“射么脚油。”原本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燕跳了起来,然后被一旁跪坐着擦药的文许一把按了下去。
“不要乱动,大姐头。”
“都素……介个家伙肝……呜呜呜。”燕还没说完,就被文许一把按在下巴上,文许小心翼翼的从药瓶中醮上些许伤药,然后擦在还不停乱跳的下颌。动作间完全不像是一个男人。
“这位东方兄弟。”林凑到黑人小哥旁“这位文许……真的是牛郎?”
“是,文许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头牌。”黑人感慨的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肱二头肌“为什么那些帝国少妇都喜欢这种男人呢?明明我比他更粗壮……”
黑人小哥还没有说完,一个用剩的药瓶就砸在他的脸上,且刚好砸进张开的嘴巴里。
“请不要在客人面前随意说一些猥亵的话。”文许精致的脸上露出凶狠的微笑。一脚踩在黑人小哥的脸上,把药瓶再次踩了下去。
黑人小哥拼命的给一旁的林打眼色,不停的扑腾着。
“其实我并不在意……”
“不,你在意。”文许扭头看着一旁的林,这让林的光头上感到莫名的寒意。
“是的,我在意。”在强压下,林最终选择了屈服。
“他叫巴恩斯,我们店的牛郎之一,兼职苦力。”
“我才不是苦力。”脚下的黑人巴恩斯弱弱的回应了一句,至于他是怎么在嘴巴被塞上一个瓶子的情况下还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不算太重要的问题。
“一些'不好对付'的客人们,通常都要交给他。”文许把瓶子拔出来,甚至带出好几根牙齿,不过巴恩斯的嘴上却并没有伤口,甚至连血都没有。
“不好对付……”林反复的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义,无论是在北地还是在帝国,这四个字所代表的东西向来十分的深奥。
“各种意义上的不好对付。”文许解释道。
“对啊,凭什么每次最丑的客人都要交给我,你以为我是什么,种……”可怜的巴恩斯还是没能把话说完,一双精致的皮鞋已经狠狠的踩在他的脸上。
“不要在意他说的事情,他刚刚睡醒难免有些起床气。”说完,还用力的往下碾了碾。
看着那张已经开始变形的脸,林理智的没有接着问下去。
“这家俱乐部的牛郎只有你们两个吗?”林打量着周围,陈旧的装饰,与其说是复古风不如说是穷得没钱换的吧台,还有一根专门用来跳舞的管子,一台像样的广播机都没有,只有一台老式的胶带唱机在一旁吱吱嘎嘎的转着,播放着林听不懂的乐曲。
总而言之,破旧得让人怀疑下一秒会不会整家俱乐部都塌下来。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塌下来,林坐在沙发上,燕已经蜷缩在一旁睡着了,这婴儿般的睡姿总能让林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放言要打败师父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一个不合格的夜店老板了,除了脸上的两道刀痕外似乎什么都没变。
“你是大姐头的朋友吗?”文许没有管在地上呻吟的巴恩斯,坐在林的对面再次点上一根女士烟。
“我是她老师的朋友,也算是她的朋友吧。”林仰躺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她,我记得他的老师去东边了。”
“她的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文许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问?”林抽出了口袋上的烟卷,再次点上一根,就这样和文许对视着。
不同于林黑白相间的眼瞳,文许的眼睛只有一只是黑白的,另一只却是金色的。典型的帝国血脉和不那么突出的北地血脉。
两人叼着烟对视了很久,整间房子都被烟雾环绕着。地上的巴恩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蠕动的爬走了。房子里的灯光落在两个人脸上,显得格外的冷清。不过深陷于梦中的燕却毫无主人意识的打起了呼噜,嘴上的泡泡随着声音起起伏伏。
“这里是着火了吗?”一个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两人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在烟雾中,一个高大阴沉的黑发男人从烟雾里走出。
“林?”
“寒?”
林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正如眼前的男人也在打量着他。
“你们认识吗?”一旁的文许看着两人。
“认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林站了起来,把烟头扔在桌子上。
“影卫寒,参见修罗。”看到林站起来,寒下意识的单膝跪地,却被林一把拉住。
“时代不同了,寒,我已经不是修罗了,就像你也不是影卫了。”林平静的说道。
“只要主人还在,我就永远是他的影子。”寒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
“他没死?还真是个老不死的混蛋。”林说道。“那个混蛋呢?又抛下一切去干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在帝国极东哨站处,一个长发的黑衣男子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看着眼前被自己影子吊起来的士兵。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骂我?”男子用手上的袖甲把脸上的血擦干。
“我突然有个有意思的想法。”男子竖起来一根手指,看着眼前已经快要疯掉的帝国防卫军指挥官。
“你想要和自己的影子玩拳击吗?”男子邪恶的笑了起来,将刚才的那个喷嚏抛之脑后。
“我就知道那个混蛋会这么干。”林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一脸委屈的寒,和已经麻木的文许,或许还要加上一个躲在吧台后面偷听的巴恩斯。
“什么狗屁的旅行,不过是那家伙闲得屁股疼,坐不住,要去其他地方游山玩水罢了。”林愤怒的说着。
“他把我扔给了宗主,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东方了。”寒说道。
“宗主?就她现在也是宗主了?你们影流宗的其他人呢?”
“我、前宗主、还有宗主。”寒叹了口气说道“影流宗就还剩那么多人了。”
“是吗?”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默
“有很多人死在了暗鸦手上,还有很多人放下了影,不过更多的话。”寒沉默了一会“还是死在了最后一战上。”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的阴沉,一股莫名的气息从林身上发出,包围了整个房间。
“战争改变了许多人。”
“是啊,战争改变了太多人了。”
“等等,为什么我之前好像在一张海报上见过你。”
“我现在是这里的脱衣舞男。”寒默默的说了出来。
空气突然变得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