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谁的录音机在响
尔后的日子就平淡了。
除了上课的时间,我们基本上都窝在601里,抽烟、喝酒、神侃、、、、、、甚少接触寝室以外的天空。倒是郑可在寝室里的时间少很多,“火箭班”的安排比起平行班来说,紧凑很多。所以郑可只是会在晚自习以后才会回到寝室。
对于我来说,高中的生活比起初中的生活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区别。依旧坐在最后一排,想听的时候就听一点,不想听的时候就兀自坐在那里发发楞,想想心中的谱子。那时候已经开始自己创作一些简单的乐曲。
不过那平淡的生活却让我体会到了那里老师的不平凡,在他们的不平凡之中,我也开始真正的融入到了601的氛围之中。
那是一节物理课。对于物理,或许是我的左脑和右脑的发育不那么平衡的缘故吧,我的感觉一直都不是那么到位。物理对于逻辑思维的训练相当的重要,不过那时候可能是过于的自负,我坚持认为我的逻辑思维已经发展到了一定可观的程度,不再需要锤炼。
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可我始终融入不到他的节奏里面,趴在桌子上想着早上写下的一段歌词。一旁的佟勇和陈龙趴在桌子早已经与周公周游在了九霄云外,老师在台上的讲课只被他们当成了催眠曲。不过坐在左边的邱瑾却是很认真的在书上记着笔记,她倒是真的是属于不会挑剔学习环境的那类人。不论我们在旁边做什么,她只当看不见,自己一门心思的听着课。
高中的课堂与初中相比差别也不大,只是多了一份安静。到高中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半大小子,再不似初中时那般浮躁,多了一些沉着。自制力强了很多,上课时专注的时间也会长一些。
在课堂上再不会见到那种嘈杂的景象,除非是自习时间大家彼此扎堆讨论问题的时候。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突然有一个声音从教室的某个角落传出来,那一定会显得突兀,一定会勾住所有人的神经。
偏偏那节课勾住别人神经的那声响是从我那里冒出来的。
那时候老师正在讲“力的分解”那一节,我还记得那一页的书上面有两个长的蛮有特点的小孩提着一只水桶,一左一右,行为极其夸张。老师似乎也正好在就着那幅画给大家做着解释,表情也极其的夸张。教室里大多数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老师的脸上。
可是突兀地,一阵响亮的歌声在教室里响开了,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
“谁,谁在放录音机?”老师的讲课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多云。
瞬间教室里的目光全都向着声源地聚集而来,直看得我心里发毛。可能是那些目光太过于犀利,旁边瞌睡着的佟勇和陈龙居然也醒了过来。不过他俩并没有搞清状况,还以为是睡觉被老师点名了,两张脸一下子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处。瞌睡过后的那几秒钟总是人最迷糊的时候,那时候的思维成短暂的缺氧状态,智商会下降到正常水平的三倍一下。所以无怪乎佟勇和陈龙的尴尬。
“我再问一遍,是谁的录音机在响?马上站起来!”见半天没有反应,老师再一次色厉内荏的喝到。佟勇和陈龙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以最快的速度褪去了脸上的那层“表皮”。
前面已经说过,04年是手机刚刚开始普及的时候,用手机的人很少。而且有也多是单弦蓝屏的,像我用的那种和弦的还很少,当然像现在市场上的多功能手机就更是凤毛麟角,价格也更贵。
其实老师口中所说的“录音机”就是我桌子里面的手机,我忘记调震动了。
我思索着该不该站起来的问题,因为先前在刀郎只唱了一句“2002年的第一场雪”以后我就无情的按下了拒接键,我想着老师两次问话无果我或许还能赖过去,幸免于难。但是那该死的电话却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这次是赖不掉了,我抓起桌子里的电话站了起来。
“老师,这不是录音机,是我的手机。”
我那一声比刀郎的那歌声更加的突兀,更加的刺耳。短暂的沉静之后,教室里的人哄然笑开了。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那笑是因为我的大胆还是因为老师的错误判断,只记得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中,老师的脸蒙上了先前佟勇陈龙他们褪去的那种色彩。
“你,出去!”老师顶着一脸鲜红对我下达了驱逐令。
“老师,我——”我正想求求情,但是看到老师那张极具膨胀的脸,我闭嘴了,在同学们的凝视中走出了教室。
出教室以后,看了看电话居然是小鱼来的。这厮,早不来电话迟不来电话,非得等我没开震动的时候来,存心找我晦气呢?我在心里暗暗骂着。
在教室外面百无聊赖的逛了两圈,看看距离下课的时间还早,于是心里盘算着该打电话跟小鱼问问罪。
电话打过去,结果才知道那小子也正上着课,因为不想听老师讲课这才闪我的电话玩。小鱼不属于静的下来的那种人,他就该是河里流动着的水,要生生不息的流淌才不至于发霉、发臭。但是我不一样,我是湖泊里的水,纵使湖底有着万千泉眼在涌动,但湖面却始终是风平浪静。
那厮是躲在桌子底下接的电话。得知我被老师罚到了教室外面,他居然在电话那边兴奋开了。那种兴奋却又必须去压抑的情景我想象不出来,只知道电话那头小鱼传过来的声音跟生活片里伏在女人肚皮上的男人的那种闷哼有些像。
我跟小鱼整整通了半个小时的话。我只是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分钟内数落了他不该上课闪我的电话,然后剩下的时间全部被他占据了。他喋喋不休的在那边说着他的新生活。听得出来,上海的天空也不见得湛蓝,但是黄浦江的水却弥补了天空少蓝的缺陷。至少我确定小鱼在上海过的还不错。
后面他跟我说了柳丁和,他说他们聚了一次,之后便再没了下文。我正想问问为什么就只聚了一次,却听见下课的铃声响了。我赶紧收线,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教室门口。
老师走出教室,斜视着我,“到办公室来!”
那时候老师的办公室除了校长等几个上台面的“官”是独立的以外,其他的老师都是以年级为单位聚集在一个大办公室里。
那是我第一次到我们年级老师的办公室。我随着物理老师径直走到了办公室最深处。他的办公桌跟我们班主任比邻着。
杨老师那时正批改着作业,似乎是听到物理老师在桌上放东西的声音,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声,“回来了!”
“啊!”物理老师回答。
杨老师听出了物理老师声音里的怒意,当然那怒意是针对我的。不过杨老师不知道,他抬起头来似是正准备问问物理老师怎么了,但是却看见了我。
“吴璞,你怎么来了?有事?”
听到杨老师的话,我心里直嘀咕,我怎么来了?你以为我想来呀?
我努力的把眼睛睁的大一些,然后眼珠四散转着,嘴微微的有些嘟。不是我不想回答他的话,只是我知道如果我回答了便是抢物理老师的对白。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留给物理老师。
“你说如今这些**都是怎么了?不好好念书,上课居然还听歌。这不是玩物丧志是什么?”物理老师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聪明如斯的杨老师还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其实那些老师与时代的接轨也是有脱节的,至少那个物理老师在我纠正了发出声音的那个不是录音机以后,他居然还以为我是为了听歌才把电话弄响,还给我弄了个“玩物丧志”的评语。当时有点郁闷,本来是可以反驳一下的,但是却突然发现心弦竟然静下来了,没有了那种冲动。
“老杨,你说该怎么办呢?这算是无视课堂纪律吧,报政教处给记过吧。”
物理老师的怒气真的不小,居然提议给我记过。我心里直抱怨,不至于吧,就因为我的手机上课响了?不过后来知道了,其实很多老师在心里一开始就排列了两张名单,一红一黑,很不幸我的名字位列黑色名单之上。
那时候我很不明白,刚开学不久而已,但是为什么我的名字那么容易的就上了黑榜,难道是我的脸上写着什么?后来知道,那是因为我是601的住客。大凡601的住客都是黑榜单上挂着名的,当然不是全部,比如邱瑾就是一个例外。
那会听到物理老师的话,我心里很悲,很想再打电话过去骂骂小鱼。
不过最后物理老师却没能如愿以偿的给我一个记过,究其原因,当然还是我是601的住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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