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放还是不放
酒吧大门处停了至少五辆大房车,外加几辆小轿车,明显的先前肖雪听到的那几声急促的刹车声便是那些车辆弄出来的。但是让肖雪恐慌的却不是那些车,而是车前站着的一溜儿“黑色西服”。
肖雪到的时候,肖豹已经满身鲜血的趴在了地上,他的头上停着一只锃亮的大皮靴子。率先跑出去的几个小马仔也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撂倒了,躺在地上不断的呻吟着。
“黑色西服”不断的从肖雪的身边涌进酒吧,很快的,酒吧内惨叫声便连连传出。
肖雪很久之后才从那个简短单音节的惊恐呼声中醒转过来。再看身后酒吧却早已经面目全非地上,堆满了玻璃碎片,酒吧里的人也被蹂躏的惨不忍睹,男的全一溜儿的躺在地上呻吟着,女的则都躲在一个个暗角落里兀自颤抖着。“黑色西服”们手中的大砍刀散发着幽幽的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坟地上的冥火一样闪耀着。
“不!”
清醒过来的肖雪嘴里再次爆发出一声惨呼,陪伴那呼声的是两声从小城另外两个方向传来的脆脆的炸响。
那两声脆响即是那夜被我误以为是礼花的那两声枪响。从肖雪的口中我才知道,那两声枪响是分别从肖龙和肖虎的场子里传出来的。肖龙和肖虎两个人的深沉我是见识过的,或许正是因为他们难缠,所以那晚去围攻他们的人才不得已动用了枪支。
肖雪讲这些的时候声音无比哽咽,她强忍着心里腾升而起的疼痛一字一句咬的极其真切,她怕我漏掉她的任何一个字眼。对于她来说,那是巨大的耻辱,同时她也在捍卫着,以她强烈的性子捍卫着一抹虚无缥缈的尊严。
肖雪的眼睛里燃着一团团火,火光似要喷薄而出,她凝视着我,“璞子,那晚我家的三个场子被同时围攻,围攻我们的人都是纯正的黑社会,他们很强悍。在他们面前,我们肖家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我们肖家人都认命,栽了就是栽了。我的几个哥哥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不管决定走哪一条路,事先都要有走不下去甚至是坠落的觉悟。我深信这句话。所以我不会埋怨你。”
从认识肖雪开始,她始终都坚守着她肖家人的“操守”。其实撇开他们家所走的道路来说,她的那种坚持让我钦佩。生在华夏之国,“忠孝仁义”是我们生下来父母给上的第一课,在人生道路上奔波的时候,这几个字听的也最多,但是真正做到却需要无比的勇气。而肖雪心中就始终守住了一种坚持,虽然她的那种坚持在我们看来很是不屑一顾,但那不是她的错,错的是给她那种信仰的人。
这些却是我很久以后才领悟到的,当时在面对肖雪的时候,我没有过多的在她的话上停留。对于我来说,她要如何去坚守她的家族给予她的那种信仰,与我无关。我心中只是徘徊在一个问题上,我该怎么去给她一个答复。
因为肖雪突然跪在了我的窗前,“璞子,不管你承认与否,但是那天围攻我们的那些人真的是打着你的名号的。他们的原话是‘这是你们招惹吴璞’的后果、、、、、、我忍了很多天,我以为他们过后便会放回我的几个哥哥,所以我天天在家等着,我没有来叨扰你。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他们却一点音信也没有、、、、、、璞子,不管曾经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在这里向你保证,我**我的家族向你保证,只要你放回我的哥哥,那我们之间便两清了,我们会承担你的一切医疗费用,甚至可以给你补偿。我也可以保证,以后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肖家人绝对不会出现。请你相信我,这一点我们一定做到、、、、、、、璞子,我恳求你,答应我,好么?”
肖雪的话像是刀子一样,一遍一遍的割弑着我的心灵。那就是曾经那个跋扈的丫头,是那个无所畏惧的丫头,是那个只见了一次面便敢于向我出手的丫头?家族破灭以后,她隐忍了一切,只因牵挂曾经抚慰关心她的家人。她错了么?没有,她的坚守是对的。在她的面前,我有些自惭形秽,所以我的心灵被她割伤了。虽然我是真的不知道捣毁她家的人与我有关,但那却是铁一般的事实。那事的确是金哥做的。
仔细的回忆了金哥陪伴我的那一周,很多不明朗的地方终于慢慢的清晰起来。我有些无力。金哥没有选择让我知道事情的经过,显然他是不想我介入,他想要默默的把事情抹过去,他不想在我的生命里留下黑的一面。
于是,我无力了。金哥既然可以找人直接破了肖家,而且动用了枪支。虽然我一直没有接触过金哥在道上的事情,但是从那晚的情形来看,我不确定肖雪的三个哥哥还活着。
那我该怎么答复肖雪,放她的哥哥么?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三个哥哥的下落,万一他们已经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了呢?那我怎样把他们牵回来让他们再认识他们的妹妹?
我突然觉到,强势也是一种折磨,高高在上的时候仍然有诸多的无奈。有些事情根本不在你的掌控之内。
“璞子,求你了!”
肖雪眼里的火已然被串串泪线给浇灭了,剩下的只有哀怨,只有痛楚。
“咳——”
我的内心仍然在不停的挣扎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应答面前的那个女子。邱瑾却已经走进房间,见到屋里的景象她有些无措,只能以一声咳嗽掩饰脸上的尴尬,顺便也告知我和肖雪她进来了。
“肖雪,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你的哥哥很快便会回家。”
我怕肖雪会长跪不起,我承受不住那般撕裂的痛楚,我只能应承下来。我想赌赌金哥的人品。
“邱瑾,把她扶起来吧,送她回去。”
肖雪走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哀怨的眼神转身而去。看的出来,她的心已经碎裂成片,恐怕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家族的破灭给她心灵带去的冲击那是无与伦比的,即使曾经她表现的再嚣张,再跋扈,可毕竟还是一个阴柔之体,那双柔弱的肩膀承受不住那么多。再回去,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几个哥哥再回到她的身边,然后谨小慎微的去纳取他们的疼爱。
送走肖雪,邱瑾讪讪的来到我的病床边,“璞子!”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不小心弄破父亲心爱的物件一样忐忑不安。
邱瑾已然从见到的情形中知道了肖雪的来意。很显然,她在肖雪离去以后表现的那种轻柔已经证实了我的想法,她知晓金哥代我出头的事情。
“肖家三兄弟现在哪里?”
已然明了的事情就不再需要拐弯抹角,我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璞子,我——”
邱瑾捕捉到我眼中的一丝怒意,她似是想要解释些什么。
“肖家三兄弟在哪里?”我却没有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丝毫没有想掩饰怒意的意思,我几近于吼的问到。
“那天夜里就被金哥的人带走了,现在好像在成都。”
邱瑾没有见过我发怒的样子,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手足无措。
我心中的所有疑团都在邱瑾的口中得到了答案。我猜的果然没错,所有的事情都是金哥代我做的。得知我出事以后,他的人只比他晚到四个小时。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他便布置好了一切。踩点、布人、通过李光明的父亲阻碍小城警方出警的时间、、、、、、
他在实现他的承诺,为一个弟弟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却并不想他去做。从小我就痞,但是遇到与法律碰撞的事情我却从来都选择退却,而且我也不希望与我亲近的人在那个时候选择迎接。
从邱瑾的口中得知一切的时候,我彻底的无力了,全身的伤口再一次传来剧烈的疼痛。那一道道破裂的痕迹像是重新被撕裂一样,我见到丝丝殷红的血在不断的往外渗着。
我痛着,但是我也被感动着。金哥予以我的真的是一个哥哥予以弟弟的关爱,那种情愿自己身上淌血却痛别人身上拔毛的感情让我的骨子里都流出了酸意。可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却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
邱瑾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静默的站立在床边一声不吭,她的喉头不停的颤动着。
“璞子,别生气了,其实、、、、、、”
“小瑾,给金哥拨个电话。”虽然我还没有从金哥带给我的感动和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中适应过来,但是想起答应肖雪的事情,我还是得去面对。
而邱瑾心里却似是有着另一种猜测,她已经看出金哥与我的不一般,她怕我会将那种不知名的情绪扩张。所以在听到我的话以后,她急切的呼唤到,“璞子——”
“别担心,我只是想要解决答应肖雪的事情。”
我实在找不出支撑身体的动力,只能沉沉的将头埋进了软软的鹅毛之中。
电话拨通了,那头传来金哥磁性的声音,“喂,璞子,你好些了吗?金哥这几天事情蛮多,过一阵再去看你。”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竟然有些哽咽,喉头一阵堵塞,像是填进厚厚的棉花,不论分泌多少唾液,都会瞬间被吸干。我张张嘴,却发现那种干涩给我带来的只有痛楚,我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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