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崔恩宾和姚经理又偷偷聚集在了屈启砚的办公室里。崔恩宾说道:“我们的作用已经远不及紫微星了,客房经理的事情,令她现在能毫无障碍的与公司各个级别的人沟通。以前她是难服众的,现在却很有权威,几乎公司所有人由衷地敬佩她。紫微星无形中的驾驭了所有人,没想到她越长越结实,我们不能再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对手了!”
屈启砚摇摇头道:“公司目前有一半的员工已经在老姚的控制之下了,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机会永远有,这才哪到哪?何况,夫人还没出手呢!”
此时同时,陈宏博夫妇坐到大戏院的观众席上。随着清澈、空灵、悠扬的音乐起伏,在巨大的情景式的舞台上,“罗密欧”唱起了动人的歌声,“朱丽叶”扶握着阳台,一只可爱的白鸽飞来,停落在她的手上,她们共同倾听着“罗密欧”抒发爱意……翁励看着自己的丈夫沉浸其中,突然说道:“你的皮鞋带开了,来,我帮你系好!”说完,便弯下腰,在狭小的空间帮他把鞋带系成结。近日,两人的矛盾一直在升级,可此时,翁励的举动令正欣赏着歌剧的陈宏博有些错然?翁励坐稳后,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继续说道,“宏博,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大学学的是生物学,毕业后还曾一起研究过植物化妆品。那时候,父亲还没有将歌舞厅交给了我们,我们在实验室里整整研究了两年,成天和玫瑰、栀枝花、人参、黄芪做朋友。我们研制的产品细腻优良,还创立了自己的品牌,那时候的我们多开心啊!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研究,每天晚上你回到与姐姐的住处的时候,你不晓得当时的我有多羡慕她,多嫉妒她,我甚至渴望变成她!时光如梭,如今我们的女儿都长大成人了。至今我都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的姐姐把她最心爱的男人让给了我。”
陈宏博不由情动,也深有感触道:“可现在你却总跟我禁鼻子瞪眼。”
翁励理理他的鬓角道:“是我错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为你再添一个儿子。吻吻一个人太孤单了,再过几年,我们把产业交给吻吻,然后我们退居幕后,与儿子重新共享生活,你说好吗?”
陈宏博刚开始不知道翁励壶里卖的什么药,但一听到她要给自己“添个儿子”,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就这样,在翁励的柔情攻略下,夫妻二人度过了美妙的一晚……
一大早,翁励起床后便为丈夫端来一碗自己亲手做的汤:“我做的蟹汤,小心饮用。”
陈宏博端起汤碗,品了一口,友善地看着她:“夫人,我最近在忙一些项目规划与审批,为了节省时间,公司内部的运营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翁励道:“我?我可不再管什么了!”
陈宏博一把握住她的手,应诺道:“工资调整的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以后,薪酬职位,奖优罚劣,都听夫人的,夫人说的话就是钢律!”翁励娇嗔地一笑,掐了掐他的脸。陈宏博继续说道,“我准备开一次会议,让紫微星正式接替老丁,以后负责采购事务。”
听到这,翁励又从他的怀中站了起来:“我知道你想培养紫微星,但采购可是大事,紫微星不是拥有商业经验的专家,在市场上能有什么熟门熟路?”
陈宏博道:“你去翻翻出老账,到市场去核价,公司需要的几百种材料,随便一种的的价格都比实际价格要高出100%!别说是紫微星,我就是派个傻子去买东西,都能买回来比老丁便宜的。”
翁励假意吃惊道:“有这等事?”
陈宏博道:“我们也就是家族企业,出于家族之情对其关照。若是股份公司,他贪污的公款最后不还得由我们做哥嫂来填补?”
翁励道:“看来,你早就知道这些?”
陈宏博叹了口气:“他吸鸦片才是最让我痛心的,我很后悔当初派他去天津。”
夫妇二人和好后,又一次的周一会议,两人并肩携手,同时出席。陈宏博主持道:“近日,公司人事动荡。我们企业面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为了将公司升级,迫不得已进行了一番调整,希望大家谅解。我现在宣读《公司决议》,从今日起,免去丁拾贝公司副总经理职务,紫微星正式接任,全面负责公司所有采购业务。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鼓掌过后,翁励跟着发言道:“下面,说一下工资调整的事情,从今日起,侍应生开始实行折账工资,舞女的分成与饭店对折,普通职员统一涨10%,部门经理……”
听到这,紫微星转过头,小声问着身旁的过敏:“过总,什么是折账工资?”
过敏贴耳对她说道:“折账工资就是跟营业额挂钩,根据每位员工的工作质量进行分配的工资。饭店效益好时就多拿,工作不勤勉时就少拿,现在许多饭店都流行这样!”
翁励说完一堆话后,又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紫微星听到这,想了想,发言道:“侍应生实行折账工资我觉得不妥。”
她的话音刚落,大伙就将目光一齐投向了她——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反对,老板与老板娘定的事情有什么可质疑的?
而面对紫微星的锐气,翁励只得说道:“哦?那你说说看!”
紫微星道:“舞女为客献艺、陪酒、为饭店招揽生意,是靠能力获取薪酬,与饭店分成是必然。而侍应生不同,站立服务、通宵服务、工作量之大,是靠体力维持饭店的运转,所以侍应生应该领取固定的工资而不是折账工资。我觉得这是行业的痼疾,我们不该效仿。公司应该为员工负责,保证员工的切身利益,而不是让他们自己承受风险!”
对面的崔恩宾听了,接道:“饭店的效益只会越来越好,大家伙的薪酬会跟着营业额步步上升,实行固定工资才会让大家少拿的。”
紫微星眼睛撇了一下,说道:“可以在固定工资的基础上分配适当的奖金啊,这样,大家一样不会少拿!”
话讲到这,陈宏博与翁励的脸色很是不好,二人只得说道:“行了!有关侍应生工资的问题,公司再待研究”。
散了会,过敏偷偷对紫微星道:“你这丫头,陈总刚把大权给你,你随后就在会议上那样说,不是等于把矛头指向自己了嘛?你傻呀?你总提不同意见,谁都不高兴!”
紫微星道:“开会不就是和大伙讨论么,谁敢保证饭店效益一直上升?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侍应生一个月几十块钱本来就少,再弄成拆账工资就更没有保障了,尤其是做杂物的女工,每日要缝洗衣被、洗涮马桶,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还要面临工资波动,让不让人活了?丁总是内部管理,我既然接替他,那这事就属于我的管理范围……”
过敏打断道:“现在不是有夫人在管理了么!”紫微星听了,不吭声了,过敏继续说道,“你呀!你还是安心干你的采购吧,陈总马上要将饭店进行大手笔改造,接下来扩买地皮建立草坪游泳池和室内停车场,有你忙活的!”
开完了会,有两个客人来到孔雀饭店,冒昧造访到了陈宏博。女客人坐下沙发对陈宏博道:“您好,陈总,我们是南华家庭织染集团的。”
陈宏博接过递来的名片,欣喜的应道:“噢,噢……你们好,你们好,久仰大名啊!”
女客人道:“陈总,虽然我们是家庭商店,规模小,但相信您也听说过我们“南华”目前已经开拓到国外市场,泰国、印尼、新加坡、菲律宾、澳洲、南美洲都有我们的分店。我们的布匹价钱公道,在华侨的大力支持和推广下,带动了当地居民踊跃购买,市场很好,我们终极目的是打造国际联合阵线。”
陈宏博点点头,良久说道:“这恰恰是我们最缺乏的内容,我应该学习学习你们的模式。”
男客人接着道:“我们在沪的工厂和商店,员工就有五百人,为了发展更多的地方,所以上海这片领域我们需要一个掌门人。虽然上海滩有太多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但富豪圈里鱼龙混杂,我们还是进行了认真的筛选,最后集团人士一致认同陈先生您具备优良的品格,并且有能力来代管我们在沪的企业。”
陈宏博一笑:“我听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给你们打工?”
一屋子里的人听了,顿时都爽朗地笑出声来……女客人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大伙,道:“没错,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陈宏博道:“这倒是很新鲜的,可是,我自己的企业就有一千来号人,我都管理不过来……”
女客人道:“陈总,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的,尤其我们董事长特别欣赏您!他说‘一个做慈善事业的人,品格就是保证了’,而且您的形象又百里挑一。”一屋子的人听了又笑了起来……
陈宏博想了想,又道:“你们南华董事长鞠玉阶,我在关崇儒儿子的婚礼上见过他。”
女客人道:“对,我们鞠董很少公开露面。”
陈宏博道:“你们的业务都在南洋……南洋遍布很多种植园,是吧?我准备办一个化妆品工厂,需要质优价廉的椰子油,如果你们能帮助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你们的邀请。”
女客人与男客人相视一下,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回去和鞠董通报一下,等哪天再设宴给您回复!”
陈宏博放下二郎腿,也站了起来,与他们握手送别:“好,谢谢你们啊,回去帮我给鞠董问个好!”
送走客人后,屈启砚走进了陈宏博的书房,对他汇报:“陈总,水泥厂筹备完成,可以投产了!”
陈宏博听了,边点头边回到自己的座位,回答:“好哇。”
屈启砚问道:“陈总,您是厂长,不可能去,那么谁来做这个厂务主任,主持日后常务?”
崔恩宾一旁道:“咱们肯定不能去,只有紫微星最适合了!”
过敏一旁道:“别开玩笑,水泥厂都是大男人,工人素质参差不齐,都没文化,她怎么管理的了?”
崔恩宾反驳道:“紫微星也不是一般的柔软女子啊,扛过大写字桌,揍过老温,还跟我动手呢!谁是她收拾不了?”
一屋子的人随后沉默了,陈宏博也踱步来回,一分钟后,他想了想发话道:“让紫微星去!守个摊就行。有德籍工程师把关,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完了你们不时抽空去看看!”
崔恩宾迎合道:“对,工地都去过了,一个水泥厂怕啥的?只要熟料质量达到要求,日常运行维护好了就行。”
坐在一旁的翁励好半天没说一句,听到这,她插道:“宏博,你刚才说什么要办一个化妆品厂,你是这么说的吧?”
陈宏博甩甩手:“说着玩呢,我能真去啊?自己公司都这么多事……”
确定让紫微星去水泥厂后,股东焦和涛不悦的出了房间,刚一经过会客厅,便望见紫微星独自站在窗台前,此时紫微星也远远望着他!
这段时间,焦和涛的领带的颜色都变浅了,从原来的宝石绿变成水青色。在孔雀饭店,屈启砚、崔恩宾、丁拾贝、过敏以及老板都是人上翘楚,四十风发,可这些人再怎么优秀在紫微星眼里也比不上默默无闻的他。每一次看到他,紫微星都会觉得自己太俗,太阳星这样的人,自己是无福承载的,他永远是自己殷殷期许的一个梦。想到这,紫微星赶忙背过身去,手指勾着的帘布也不放下,保持原来的一动不动。焦和涛古铜色的脸上流露出了精光,他知道她是故意装作没看见自己,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并诚恳的问:“怎么了?”
紫微星心里早就扑腾扑腾的跳了,没想到他还是走了过来,于是随便答道:“有人骂我。”
焦和涛顿时凛然生气:“谁对你那样?我去说他!”
望着他对自己那般呵护的神情,紫微星心里暗暗笑了,他可能急于弥补上一次的过错,连问发生什么事情都没问。
她回答道:“呵呵,我开玩笑呢,刚刚耳朵发烫,我猜可能是有人在说我吧?”
听到这,焦和涛叹了口气,他想把公司派她去水泥厂的事情告诉她,但欲言又止。于是,他与紫微星点点头,便退步告别了。
次日,去往闸北水泥厂的路上,过敏驾车与紫微星同行,他边开车边教训她道:“哼,我说什么来着,让你跟老板娘叫板,这下子好了,这回可是陈总的意思,人家都不想再看到你,直接派我把你送到水泥厂去上班!”
坐在副驾位置上的紫微星听了,无所谓道:“有他请我回去的一天。”
过敏一个侧头,看了看她:“你还不知道悔改?哼,这回采购权也没了,等着吧,等着你那个同学阚凡接替你吧!”
紫微星道:“接替就接替,你以为我愿意看见公司那帮人?一张张四十岁的老脸,岁数都挺大的。”
过敏边握着方向盘边转头,气愤道:“你说什么?”
紫微星慌忙堵了一下嘴,陪笑道:“呵呵,除了过哥你之外!”
过敏摇摇头,道:“唉,其实人与人之间都一样,一旦发生不愉快,往日再好的关系都会荡然无存,陈总对你有心结了!”
高高的烟筒吐着浓烟,生产房里发出的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厂房房顶和地面上积累一层厚厚的水泥灰,插在煤堆上的铁锹锈迹斑斑,厂院里原料车来、水泥车往……
格罗带着紫微星在厂房之间穿梭,用生硬的中国话为她介绍道:“这里只有办公席,没有办公室。工人分为六个班组,分别有煤磨操作班组、原料磨操作班组、窑操作班组、配料室、运输小队,机修工和电气工。现在在忙,等吃午餐的时候,我会把你正式介绍给工人。”
紫微星道:“不用介绍,我一坐办公席上,他们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格罗严肃地说道:“这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没有正式介绍?”
望着格罗不苟言笑的样子,紫微星笑道:“格罗工程师放心好了,我有我的处事方式,不必担心。”
格罗道:“工厂就一台立窑、球磨机和发电设备,你在岗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设备安全,我当初是向洋行分期付款购进这些机器,至今还没有还完欠款呢!”
“格罗工程师,您是很懂水泥生产的,可为什么经营得竟然亏了本钱?”紫微星问。
格罗埋怨道:“一提到这我就十分的生气,我的工资合情合理,都是你们中国工人干活拖沓懒散,做事浮皮潦草,我再好的机器遇到技能差的工人也是徒劳。还有中国人买惯了一种东西,就死守老品牌,不眷顾新事物,所以我的水泥很难销售出去!”
听到这,紫微星心想:工人消极懈怠,产品质量肯定会受到影响。如果今后,要想让他们向我靠拢,全部听我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利诱了!
格罗走后,紫微星静静地坐在办公席上翻看了一下午的文件报表及业务资料,没有人知道她是谁,直至傍晚下班,工人们交完各自的姓名牌,交谈着相伴而走,仍没有人理睬这位新管理者。
“回来!”紫微星大喊一声。工人们闻声都转回头,目光集聚在她身上,紫微星指着桌旁一捆纸卷银元喊道,“大家工作劳动强度大,生产环境也差,今天每人可以领一块钱的补助。”她的话音一落,现场顿时安静,良久也无人理采,紫微星问道,“怎么了?不想要?钱少也是钱啊!”
考勤员接茬道:“工资每个月都不按时发放,为什么今天会有补助?”
紫微星听了,大声解释起来:“大家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厂子已经换了老板,格罗现在占的股份只有五分之一。”有钱谁不想要呢?明白缘由后,瞬间,大伙挤了过来,紫微星有条不絮地给每一位分发了一块,又补充一句,“还有,从今晚开始,夜班开设宵夜。”
众人又一片哗然,有人不禁问:“宵夜是什么?”有人替其答:“宵夜就是午夜再加一顿餐。”
望着工人们的争先恐后的样子,紫微星心里暗暗的笑了……
十六天后,格罗再一次来了,他首先找到自己留下的亲信询问起近况。亲信告诉他“紫主任每日什么也不管,只是埋头查阅资料,到了晚上下班给工人们发一遍补助,到目前为止,发的补助加在一起比工资都要高了!”。
听到这些,格罗自然是怒气冲冲,他跑去寻找紫微星,而此时的紫微星正在桌前翻阅着资料,心想着:小时候不爱读书,怎么现在反倒学习了?对于水泥的制造我是一窍不通,这些化学资料和国内外杂志都是零星介绍,不得要领。看来,若想知道核心技术,非得格罗亲自传授不可!
正想着,哪知格罗就找来了:“紫主任,你怎么可以擅自挪用公款,提高工人薪酬?”
紫微星答道:“什么叫擅自挪用?我是主任,各级人员的工薪,各项业务开支我有权利自行决定。工人一个月的工钱加补助才45块钱,只及外国工人的几分之一,这都是便宜的了!”
格罗:“……”
紫微星又道:“对了,麻烦格罗先生把水泥煅制中的各项化学变化公式写给我!”
格罗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水泥的生产工艺你不需要懂。”
“为什么?我代表我们老板来管理厂务,就有权了解水泥整个生产流程。难道你让我整日守着一个虚职吗?”紫微星问。
格罗冷冷地说道:“你是看不懂的。”
紫微星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不懂?你给我才算!”
格罗道:“你们中国人不讲究做学徒得交入行费么?”
格罗扔下最后这句话后,便走了,紫微星冷冷一笑,明白他的意思。午饭后,紫微星在检查各部的状态时,发现输料处有一工人干完活后躺在地上看着类似于英文的书,她走了过去,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工人坐起身来,回答道:“大家都叫我‘锤子’。”
紫微星看了看他手里的书,又问:“这是什么书?”
锤子答道:“janeeyre《简爱》。”
紫微星与他续聊起来:“《简爱》?这书名我听过,好像是一个很深奥的哲理故事吧?”
锤子答道:“不是不是!《简爱》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经历坎坷的女孩在各种磨难中依然追求自由、尊严、爱情的故事。故事中,女孩很喜欢男主人公,可是男方地位比她高,曲折之后,最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是个新女性的形象,是个爱情如意的故事。”
紫微星顿时来了兴趣:“这个故事好,这个故事符合我。”
锤子仰起头问:“符合您?”
紫微星道:“对啊,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可是我配不上他,就没在一起。不过,我喜欢这个结局,羡慕这个女人。”锤子点点头,紫微星低头瞅瞅,“你自学的英文?”
“对,我还能看懂英语原版电影。我就是没学历,没地方给我机会,否则早就去做翻译,不做工人了。”锤子道。紫微星听了点点头,锤子继续说道,“紫主任,一直以为你是效忠洋人,又一个帮着格罗来剥削和压迫我们的。”
“怎么这么说?”
“我们干活已经很卖力了,可德国鬼子愣是不满意。您不知道,之前格罗是老板的时候,工厂还设置一个警卫室呢,雇了两个爪牙专门毒打我们不听他管的工人!”
“太混账了,怎么不早说?”
“其实,哪个工厂都这样。”
“现在好了,老板换成中国人了。”
“老板换成中国人也没用,工人里还有称王称霸的呢!您没注意到吗,工人里有十七个小子,头发凌乱的那几个总是旷工,他们原来是混码头的闲散人,最开始是被格罗招来的,是委派在工人堆里看管我们的!”
紫微星听了,不可思议道:“太阴暗了,难怪上海滩的工人今天罢工,明天罢工的,这些洋人真是食人血的魔兽!”
傍晚,第一拨下班的工人陆陆续续的来交姓名牌,那十七个一天没来的年轻工人也露了面。紫微星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大喝:“慢着!你们几个,今天没干活就来记考勤,谁给你们的胆子?”
领头的那个态度生硬的对峙道:“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一听这话,紫微星从办公席上站了起来,严词骂道:“三帮两伙,着装不整,干活拖沓懒散,随意脱岗,简直退化得不成样子!不过是从建厂开始在这里上班,就把自己当成太岁了?这里不是码头!这里是工厂!我可以强权你们……”说罢,操起旁边立着的一把铲锹甩了出去,稳稳地砸摔这个领头的膝盖,使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紫微星突然露出这样的身手,其余十六个顿时吓傻,一动不敢动,紫微星气得踱来踱去,指嚷的继续骂道,“但是我不想费这个力气!你们每日的补助除了我之外,谁还会给你们发?工厂的产品是半机械半手工的方式生产出来的,产品的优劣与你们挂钩!付出和回报成正比!想让补助长久下去,必须把活干好了才有效益可寻!”
“主任说得对!”锤子这时在人群响应,“他们几个我们大家早就看不惯了,仗着是格罗招来的就为所欲为。”
锤子起了头,其余的工人们也来了劲,赶热闹似的纷纷指责起这十七个人来……
看到这,紫微星继续喝道:“都给我们听清楚了!如今老板换了,我代表雇主就有直接炒掉谁的权利,我会善待大家,我会奖励勤能,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不服从管理的绝不姑息,谁也别想再滥竽充数——不想干,赶紧滚蛋!”
面对眼前这个年轻的主任头一回大爆发,工人们无一敢吭声。十七个年轻工人一见失了势,只得站了出来,低语道:“求主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知错了。”
紫微星最后咬牙道:“以后都给我记住了——我在这里,谁都别给我充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