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儿一会儿,陈宏博书房里的客人没有了,紫微星便被招呼了进去,她一走一过,用余光瞄了一眼沙发上的崔恩宾,不禁道:“这崔总的脸怎么绿了?”奇怪的是崔恩宾没有搭理她的话,反而很冷淡的默默抽着烟,紫微星回头对写字桌后面的陈宏博道:“陈总,您找我?”
陈宏博仰起头:“紫微星啊,公司在南市又添置了一个香品制造厂,其实也不算是新添置的,是我经营饭店之前,过去的一个老厂,我又给盘回来了。水泥厂我看你捋的也差不多了,这个厂你也兼管起来吧?”
紫微星道:“制水泥的工艺简单,我上过中学,勉强能消化。化妆品是纯化工行业,没有十年八年的专业积累根本对付不了那些千奇百怪的化学方程式!”
陈宏博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就是技术,我会时常去的。”
紫微星道:“陈总,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就是不让我回饭店上班?上回都说好了的,水泥厂捋顺了,就让我回来!”
陈宏博双手抱臂道:“饭店已经没有什么可发展的了,而且有我在,你回来做什么?”
“我……”
“我知道在工厂里苦,在工厂里累,可我不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嘛,如果你现在能找到一个能顶替你的,我立马让你回来!”紫微星没有吭声,陈宏博继续说道,“世界局势多变,不知道哪天哪个行业就不行了,做水泥厂、做保险、做建筑,这些都是为了给经营饭店提供保障。公司那帮人都是算盘珠子,拨拨才动,也只有你——给个空衔,也能给我做出实事来!”
“可是工厂环境差,污染重,左个事右个事连轴转,我扛不住。”
陈宏博想了想,答道:“既然你现在挂职两个厂长,那多劳多得,我给你四倍的薪水,够了吧?”
“老板的嘴都大,横着说,竖着说,您的话我没法当真!”紫微星道。
陈宏博无奈地叫道:“公司下午就给你汇款,就预支这个月的!”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起来,陈宏博转过头去,不再说话。自从“孕妇事件”之后,“主人”与“仆人”的关系看似复合,其实更加疏远了,并且,也没有哪位老板真心愿意给员工加薪的。紫微星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崔恩宾和屈启砚,知趣的走了,可哪知一推开门,就撞见门口偷听的过敏,过敏故作镇定道:“哦,你就在那尽心竭力地干吧!老板的意思最好能做到能让这两个厂子升值。你不是一直嫌饭店吵吗?在工厂,天天和工人机器打交道,没人给你添堵,不是挺好的吗?”
紫微星关好老板的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就是想让他多给我涨点钱——这叫激将法!”
过敏道:“嗯,五天后我送你到香品厂,你不知道具体地址。”
紫微星道:“行,我等你。”
俩人说好后,过敏进了老板的书房,陈吻低着头又走了过来:“紫微星,对不起。”
紫微星眯起眼睛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陈吻道:“这话是我一直想说的,总也找不到机会。其实,你已经为公司做出很多了,这一阵子,我终于想明白,我们家族的事,外人是参与不进来的。”
紫微星淡淡一笑:“你已经很孝顺了,还能关心关心父母的事。劝你啊,你父母的事情随他们自己去好了!”
夜晚,紫微星躺在床上,想起betsy贝琪那个女孩儿,她揉揉眼睛,伤感的说道:“我不想干了,没意思……”
小雪与彩云互看了一眼,小雪问道:“怎么了这是?”
彩云道:“让我猜猜看,一定和‘鸡腿’有关!”
紫微星望着窗外的星空,说道:“他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缥缈了,每见一次面还得去老板那屋才能看到他,太费劲了,他也许不是我生命中的主角。”
小雪走了过去,拍拍紫微星的肩膀,叹了口气:“之前,你是主动追求别人,没有结果,现在你是暗恋别人,折磨自己。”
彩云在一旁出着主意:“或许你可以打听一下他的情况,把你对他的意思隐约表达出来,总憋在心里到什么时候哇?”
紫微星道:“我不!他又不喜欢我,我凭什么喜欢他?我绝不再倒追男人了,他爱和谁好就和谁好,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公司,我不想再看到他!”
听着紫微星的怨气,小雪又道:“紫微星……其实至今我都搞不懂,卜海文到底哪里好,当初你会那么喜欢他?我觉得他长得很一般嘛,至于你那么喜欢么?”
彩云点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那种类型很普通,而且你们的年龄也不太合适,他应该配不上你。”
紫微星吸了一下涕水,问道:“什么意思?你们都不喜欢卜海文这样的类型么?”
彩云与小雪齐声道:“不喜欢!没人跟你抢!”
俩人回答的样子十分滑稽,顿时,把紫微星惹得破涕为笑,她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明天我继续上班。”其余两人听了紫微星的话,愣愣地互看了一下。紫微星笑着解释道,“怎么了?你们不是说他们都配不上我嘛,那我又充满了自信,只好继续上班喽!其实在水泥厂上班也挺好的,在闸北工作,还可以天天回家。”
望着紫微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摸样,小雪和彩云无趣地走了:“变脸比翻书还快……逗我们玩哪?再也不心疼你了!”
次日,紫微星回了闸北。中午的时候,她看看桌面上的食物,拉开椅子坐下,抓起两根筷子在餐桌上方挥舞起来,驰骋在脑海的音乐里,如此销魂……
星妈将菜饭陆续端上来:“干啥呢?干啥呢?吃啥都得得瑟一下?也没啥好吃的,一个破粥加咸菜,就美成那样?”
紫微星道:“妈,你不懂,只要是你做的,咱家就是吃糟糠,我都乐意!”
星妈哼了一声:“真是工作的人了,越来越会说话了?来!你看看这张报纸!”说着,将一份报纸递给了她。
紫微星眼神不动地盯了报纸半天,发话道:“妈,我要吃图片上的这个饺子!你明天我给做,连这个碗都给我整一模一样的啊?”
星妈哭笑不得:“我让你看上面的征婚启事,谁让你看广告了?”
“征什么婚?”紫微星边吃边问,说完又瞄瞄报纸,歪头打量了一下星妈,“哎,妈,这人行!车房齐备不说,人家要求的还是具有服从性质,思想活泼的北方妇女,你条件挺符合的。”
星妈骂道:“滚蛋!我是给你找的!”
紫微星咽了一口粥,重复道:“给我找的?那算了吧,我有喜欢的人。”
星妈一听,来了精神,问道:“是谁?多大年龄?身高有多少?”
紫微星道:“it'sasecret。”说完,拽起身旁的卫生纸擦擦嘴。
星妈道:“别跟我说火星文,说地球语!”
紫微星擦完嘴大叫:“我的妈呀,这什么破卫生纸?太粗糙了!拿走,给我爸用去!”说完,将手里的半包卫生纸扔了出去,并嚷道,“日子可以过得节俭,但也不至于影响生活质量啊?”
星妈一见,赶忙弯腰拾起地上的卫生纸和紫微星擦过嘴的那张纸,展平后,拍拍上面的灰……
紫微星惊呆了:“你要干嘛?”
星妈回答道:“洗一洗,晒干了继续用。”
瞬间,紫微星简直无法接受,哭笑不得:“妈!咱家至于这样吗?你怎么落后成这个样子?”
星妈回答道:“咋的?我就这么把你养大的!这是你回来,我们买一包卫生纸,平时我和你爸都用草纸。你出去问问左右邻居,谁家会用这么奢侈的纸?”
紫微星再一次惊呆了,是啊,自己每日司空见惯的东西,其实对于很多劳苦大众依然是个奢望。许久,她望着母亲,思绪着说不出话……
再说孔雀饭店,这日下午,翁励气呼呼的回到了陈宏博的书房,她一扔账本在桌上:“宏博,这会我是没法再开了,公司明明盈利,可每一月财务数据出来后都是赔钱的,我建议公司健全一下会计制度,必须得把财务状况说明清楚!”
陈宏博走了过来,搂搂她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任何一个公司的财务状况都是核心机密。为了隐瞒盈利和保守营业秘密,以及处理一些不必要的税款,哪家企业不搞两套账册?你以后啊,不用公司一有直观变化,就开会沟通大小事务,企业自然发展就好!”
面对丈夫狐狸般的媚笑,翁励心中暗暗气愤,过了一会儿,她找了个借口与崔恩宾同时出去了。二人随后就拐进了一间套房,门一关,翁励便骂道:“气死我了!公司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他一人操纵财务?”
崔恩宾回答道:“陈总对你说公司有两本账,其实,暗账之外还有账,他必须要隐匿下一些资财才能应付自己的额外开销。”
翁励走进崔恩宾:“你就一直让我吃这种哑巴亏吗?我回来快一年了,目的就是要让饭店日渐萧条,关闭歇业。可是他不仅掌管住了饭店,并且所涉足的新领域都成功了,资本到处延伸,短期内就在好几种行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恩宾,你得帮我!你们得尽全力帮我,我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我们才能远走高飞啊?”
崔恩宾心里瑟缩一下,说道:“远走高飞?原来夫人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了!”
翁励一把抱住了他道:“等我拿回了自己的一切,我们就去法国!这么些年你不就是一直还在等我么?”
崔恩宾慢慢放下她的手,静静的想了想,说道:“陈总有四样东西最为重要,第一个是他所有往来的几百个电话号码,第二个是他手上的图章戒指,第三个是他腰带上的保险库金钥匙,第四个就是万会计。既然账房是陈总的人,你若是想夺回财务处置权,那么这个账房必须要除掉!”
翁励道:“怎么除?”
崔恩宾道:“老法子,借用调动人事的机会,安cha我们自己的会计。”
翁励叹了口气道:“你也看见了,这么些重要的东西他一样都不交给我,防自己的老婆像防贼一样,那么我背叛他也不算过分了。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两日后,崔恩宾带着两个资金管理员疾步走进最里面的财务室,一推虚掩着的门,便看见万会计此时正仰在椅子上吞云吐雾……
崔恩宾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桌面上,敲敲他道:“老万,听说你最近买了别墅,干什么了?获利这么快?”
万会计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他们,有些慌张:“啊?崔总……”
接着,两位资金管理员开始查核万会计手里的全部财款账目。老万被查,自然有人通风报信,很快,陈宏博走了进来,对崔恩宾一帮人质问道:“你们在查什么?别墅是我送给老万的!”
正说着,翁励也跟了进来,两位资金管理员一见靠山来了,便赶忙站起汇报:“陈总,夫人,账目简单核查了一下,大致有十万元不知去向?”
“说!账上的钱哪去了?”崔恩宾就等这话,抢着质问。
万会计先是看看陈宏博,然后又看看翁励,没有回答。
“说话?”翁励喝道。
面对老板娘的逼问,万会计又看了一眼陈宏博,只得颤颤抖抖回答道:“陈总,夫人,我错了!我……我是一时糊涂,刚开始,我本来是想借一点点去买股票,但后来,亏的太多,就索性做了错事。陈总,夫人,这笔钱我一定还给公司,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你是怎么做的?”崔恩宾问。
万会计道:“我虚报开支用途,开出支票,偷盖印鉴公章,先后五次从银行户头提取现洋,提款后我不入账,用各种手段将账务做平。”
讲到这,陈宏博听了,没说什么,黑着脸走出门去,翁励和崔恩宾也追随出去,崔恩宾跟在后面说道:“陈总,夫人,我负责管理全公司的财务,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应该接受处罚!”
翁励边走边道:“竟有这么多钱不知去向?公司业务量这么很大,财务部这么多会计,财务管理还这么简单?宏博,我们要求的是员工绝对的忠心和服从,有些人正式任用前要经过严格考察的。现在有人敢利用职务便利侵吞公款,这正是财务制度的不健全。我刚刚考虑了半天,我的牌友沙太太认识一个搞理财的法国人,法国人在各方面都有着国际上最新的做法、最新的理念。不如,先让他们接替老万的位置?你们觉得怎么样?”
崔恩宾先发言道:“公司采用的是西方财务制度,报表的格式内容都是西式的。像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以及凭证,这些都得懂!”
翁励道:“这个是必然。”说着,瞅了瞅还没回答的丈夫……
陈宏博停了一下脚步,道:“行,我也同意。不过,要预卜一下他的命格八字,再行定夺。”
翁励笑道:“宏博,你真迷信,外国人哪里有八字?”
陈宏博点了点头:“那就明天让他来上班吧!”
陈宏博走后,翁励与崔恩宾还在后面装模作样的对答,只听崔恩宾对翁励说道:“陈总和夫人一直对我委以重任,这一次的疏忽我很惭愧。”
翁励道:“别这样说,以后,这个法国人还得你多费心呢!”
次日早晨,这个法国人准时入职了,财务部的职员陆续站了起来。崔恩宾介绍着:“这位是新到的肖恩先生,大家欢迎!”
面对鼓掌,傲慢的法国人礼节性的点了一下头,随即进了最里面的办公室。崔恩宾紧跟其后,并对他安排道:“肖恩先生,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原来的会计你也知道情况,所以暂时没有人交接。”
肖恩用熟练的中文打断了他的话:“账目单据我自己可以看懂,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现在要将这里的一切进行熟悉与整理。”
崔恩宾撇撇嘴,只得离开了。过了一会儿,陈吻突然出现在财务部的门口,她给一位小会计使了个眼色,那个小会计立即站起,冲了一杯热咖啡,泥鳅一样溜进了里屋,此时,肖恩正在整理抽屉,翻看账册资料……
“请品尝咖啡,肖恩先生!”小会计动作熟练,在为他端去咖啡的一系列动作中,顺势将几张已经撕好了的借条搁在桌面的废纸摞上——神不知鬼不觉。
“呀!这是几家公司给咱们公司打的欠条,怎么给撕了?”小会计“不经意”地又捡起那几张碎纸,惊叫道。
恰时,陈吻突然迈进门来,这个法国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会计便赶忙汇报:“小姐,肖恩先生不慎把公司的几张借条都当作废纸给处理了!”
此后,整个事件发展的迅速惊人,陈宏博再一次因为财务出事,来到了财务部。房间因为被肖恩整理了一半,各种账册堆满了桌面,显得很狼藉,而肖恩则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
翁励也慌慌张张的迈门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陈宏博气得来回走动,对她嚷道:“你自己看看吧!你介绍的这个洋鬼子,上班第一天,刚接手职务就把公司的欠条当废纸给处理了,总共二十万!”
翁励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这,这……怎么回事?是不是误会了?”
陈宏博一把揪住肖恩的衣领,大动肝火的质问他道:“公司以后拿什么讨债?毛手毛脚的,竟给我添乱!”
肖恩慌的推开陈宏博的手,扭头对翁励道:“陈夫人,这是陷害,我在整理的过程中没见过这种借据,这不是我做的!”说罢夺门欲走。
“想走?你逃脱的了干系吗?”五先犬一把拦住。
翁励见状,气急败坏的嚷道:“你在干什么?肖恩先生是法租界优秀的金融人士,是我请来的!”
陈宏博叹了口气,甩甩手!五先犬放走肖恩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一旁的陈吻开口道:“爸爸,妈妈,以后饭店的账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你?你是学艺术的,又不是学会计的。”翁励一个转头问道。
陈吻道:“不会可以学嘛!日后,我继承家族的事业,不也要什么都得懂?”
事情定下来后,翁励生气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崔恩宾也偷偷尾随。翁励坐了下来,冷笑一声:“我这刚安插了个人,上来就被赶走?哼!跟我玩翻烧饼游戏,利用女儿挽回颓势……”
崔恩宾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陈总是巴掌心长毛,老手一个。”
翁励目瞪道:“他也别自赏,走着瞧,别把我逼急了!”
这日,过敏驱车将紫微星送到新的工厂。紫微星问道:“过总,我回公司那天,崔总的脸怎么绿成那样?是不是他知道水泥厂事故的真相了?”
过敏边开车边答道:“你说呢?他一直强忍着不发火。”
“我刚在会客厅说完,就传你们耳朵里了?公司的信息传播也太神速了吧?还有那次,我刚开完会,紧接着就有人打小报告,然后老板就把我传唤过去了?”
“这很正常。”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陈总和夫人还好吧?”
“两人是太平了两个月。不过,夫人执掌公司内务,现在一呼百诺,公司经过几轮稀释和放水,已经培育一批新人,分配到什么部,怎么样进行培训,都是夫人亲手操办的。”
紫微星摇摇头:“夫妻店,不好干啊!”
说着说着,俩人终于来到了香品制造厂,店长第一次见到紫微星十分惊讶,紫微星也很惊讶!
店长道:“您就是新任的紫厂长?真没想到新来的厂长这么年轻?”
紫微星仔细盯凝着眼前这个一副六合星样貌的人,出神地寻找当年在天上的记忆,她淡淡一笑,回答道:“你也不大呀!”
三人边走边说,这个长着一副六合星样貌的店长为她介绍起来:“厂长,我们是前店后场,前面是孔雀香品社,后面是工厂。我们的主要产品有高级香皂、袋装花朵、雪花膏、花露水、香粉等,每天生产出的东西送到泰山百货公司。我是咱们这的店长,兼任门市部主任和进货部主任,我姓罗,大家都叫我致美,以后也是您的秘书!”
紫微星瞅了瞅她道:“你很优秀,看情形,你在这个厂子待的时间最长?”
罗致美道:“不不,过奖了!我听说您才厉害呢,在总公司里,别人很专业的忙活半天,最后都不及您的一半。”
紫微星看了一眼旁边笑着的过敏,答道:“你听谁说的?在公司不受宠的才来这里呢,老板啊早就对我厌倦了。”
罗致美忍俊不禁道:“厂长,您真幽默。走!我带你们参观参观……”
几天后,在紫微星的办公室里,罗致美被传唤过来。紫微星锁好抽屉,对她安排道:“等一下我要出门,这段时间接手水泥厂我够辛苦的了,我要出去散散心!你帮我照看好这里,一切托付给你了。”
“托付给我?厂长,那如果陈总来了,怎么办?”罗致美问。
“陈总忙,他每日上午处理事务,下午娱乐活动,晚上还要找人谈话了解情况,即便是倒出空来还得浏览国外书刊。水泥厂办了好几个月,他才去一趟,南市这么远,他是更不可能来的。放心!”说完,紫微星站起,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最好了,你在天上的时候就帮我做了很多事,好好干,哪天我向公司推荐你做厂长!”
罗致美听到这样的言辞,顿时哭笑不得:“天上?不……厂长!”在罗致美的追喊声中,紫微星早就已经驾车跑了!
事情就是这样巧,在紫微星刚走没多会儿,陈宏博竟然真的来了!出了车子,他双眉紧蹙、心事重重的走进厂子,好像周围什么都与他毫不相干。罗致美赶忙迎上前去:“陈总,您来了!”
陈宏博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这时,一个女工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罗秘书,不好了,女工们在澡堂子打起来啦!”
二人一听,赶忙奔赴过去,站在澡堂外面,果然里面传出了“咣当、咕咚”的砸打吵喊!接着,竟然有一个还被脚踢了出来,光着身子……
陈宏博瞬间脑袋就大了,他顿时大骂:“乱成了一锅粥了,这成什么样子?你们厂长哪?”罗致美吓得不敢回答,她赶紧安排人进去拦架。陈宏博继续喝问道,“别人都在干活,这几个怎么在洗澡?”
罗致美战战兢兢地答道:“陈总,工人实行四班制倒,每一班停时三班做。”
“谁定的?”陈宏博问。
“紫……紫厂长啊!”罗致美结巴的答道。
没等她说完,陈宏博接着走进厂里,看着布满粉尘的厂房和锈迹斑斑机器,还有几个妇女边干活边聊天,他脸色一黑,掐腰走到一个箱子跟前,脚踢了两下,瞄了瞄里面的次品,骂道:“这条生产线上,仅仅是简单的装配,次品率却这么高?有的纸盒里还没装入产品,卖给顾客什么?你们厂长是干什么吃的?”说着,又瞄了瞄侧墙,“我记得这里原来有块黑板,黑板上的扣分记录哪去了?工厂几十号人,怎么考核?你们厂长到底去哪了?”
面对老板左一句右一句的喝问,罗致美愣愣的立在一旁,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陈宏博搬过一把椅子坐下,道:“行啊,你这个下属做的好哇!你不说是吧?那今天我就坐等她回来!”
此时的罗致美十分为难,说,她会得罪领导,不说,会得罪老板,日后的工作都不好干下去,况且她也的确不知道紫微星到底去哪了?更无法与其取得联系。于是,她只能心中祈祷紫微星快点回来……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四个小时后,紫微星竟然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此时,工厂的气氛已经完全僵住。紫微星先是看了看一旁黑脸的陈宏博,然后明白了一切,她慢慢的走了过去,低语道:“陈总……”
一见她回来了,陈宏博站起,拉过身旁一个正在干活的老妇女,说道:“紫微星,面前这点货,从我一进厂,到现在四个小时,这个女人才装完。我告诉你啊,以四十岁为界,剥离出那些超龄的。”
紫微星听了,赶忙说道:“陈总,年龄越大越是精壮劳动力,而且至少需要一个月的培训期,工人才能单独制作产品,夏天生意忙,现在工人都不够呢!”
陈宏博没有回答她,继续说自己的:“工厂的工作是紧锣密鼓的,从明日起,我再给你派驻十个组长帮你指导经营,指挥生产,监督流程。”
紫微星听了,又道:“陈总,员工的关系越简单,勾心斗角现象才会越少。”
陈宏博心平气和地拿起罗致美递过来的一个本子,指道:“你看你给我做的人工成本,工资比一般工厂高出20%,即便优等品率是100%,你也不能这么弄啊?改了!”
“大家每日一干就是十二个钟头,这点工资不算多!”紫微星依旧在辩驳。
陈宏博一摔本子,对她嚷道:“看看这销售数据,备了这么多的货只卖了库存的十分之一,还有这产量数据,比你来之前少多少?你自己看看!欠下的产量你来补足是吗?”
紫微星摘下胸前的厂长牌,当着众人的面,认真地别在了陈宏博的西装上,扔下一句话:“你自己管吧!”
陈宏博对着她远走的身影,甩甩手,骂道:“滚滚滚!”